暴烈日光洒落大地,映照出草木的阴影。
苏尘牵着黄骠马走在下山的路上,脚边虚净师兄踱着方步,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扯得极长。
清风吹过,树荫晃动。
搅乱了三者的影子。
白鹅师兄与黄骠马的影子一阵扭曲之后,即恢复正常,苏尘的影子却在这阵风吹下轻微颤抖,细长的影子上长出了一双犄角。
本只是苏尘自身投射的那道影子,在这一刹那竟有了自主的行动。
它伸出手臂,掠过层叠的草木阴影,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苏尘觉得身后微有凉意,诧异地转头看去。
就在他转头的这个瞬间,他的影子已然恢复正常。
那股凉意也消失无踪,好似方才的感应只是他的错觉。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看向步履端正,一丝不苟的白鹅师兄,笑道:“二师兄,我还没有处置妖诡诸事的经验,下了山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了。”
虚净停下步子,歪头看他,轻轻点了点脑袋:“该啊,该啊——”
“若是二师兄走得累了,不妨坐马上,让小黄载你一段。”苏尘又道。
“该啊,该啊——”
虚净却摇了摇头。
它似是觉得苏尘轻看了它,忽然转过头去,一双雪白的羽翅乍然张开,微一振翅,便卷起一阵大风,将它带上了半空。
羽翅摇动,载着它丰腴的身子,越飞越高,在苏尘的视野里越来越小。
鹅、家鹅竟也能飞这般高?!
苏尘目瞪口呆,眼看二师兄就要化作一个白点消失在自己视野里,连忙振臂呼唤:“二师兄,快下来吧!
你飞得太高了!
再飞远些,我就看不到你了!”
“该——啊,该——啊!”
风声将虚净的叫声拉长。
翔飞在澄明天穹的白鹅师兄调转身形,盯住了山阶上的苏尘,俯冲而下。
不过须臾时间,它就落在了苏尘脚边。
挺胸昂首,双翅背在身后,鹅脸上没有表情,但分明是在等待苏尘说些什么。
“二师兄神通广大,我看这翔飞之姿,便是与凤鸟一类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天上神鹰大鹏,与二师兄一比,那就是土鸡与孔雀的差别!”苏尘与虚净也相处了两日,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时需要说什么话?
当即送上几个鹅屁,拍得虚净甚是受用,连连颌首。
“该啊,该啊!”
它伸展开双翅,作扑腾之姿,向苏尘比划着。
苏尘看了一阵,总算明白虚净的意思:它是说它的本事不止这点,以后苏尘就能见识到。
二师兄一只家鹅能翔飞高空,再展现何种神通,苏尘都不会惊讶了。
不过为了配合虚净,他还是跟着又称赞了几句。
“咴咴~”
黄骠马抖动着双耳,有些理解不了,这位凶神一般的老者怎么会耐心与虚净说这般多,还一副捧着对方的样子?
他难道不知道,若他展现真身邪意,那只白鹅距离被串在树杈上烤也只有拔毛去内脏这几步了?
山道上三者走走停停,将近中午时才终于下了山。
苏尘环视四周的田亩、猪场等种种设施,与他此前刚上山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