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殿又不开火,撑死了有个茶房,专给皇帝提供茶水。连皇帝议政时饿了也是吃这种栗饼,这就是议政大臣们的顶级待遇了。
谢茂就看不上这一点儿。装的什么清贫『逼』!他当皇帝的时候,直接在太极殿烧火锅,吃得内阁几位满嘴流油,也没耽搁他治理天下吧?非得君君臣臣闹得一脸苦『逼』,这才算得上是君明臣贤?就图个名声好听?没劲。
见谢茂一路疾走而至,伺候在旁的小太监都纷纷磕头,杨靖也讶然起身“十……”
一句话没说完,谢茂袖中短匕出鞘,猛地捅进他心窝!
“你——”
躺在榻上的杨竎挣扎起身,然而双腿无力站起,翻到在地。
在场的小太监都惊呆了,宫中奴婢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哪怕眼见信王杀人,也没人斗胆高声喧哗,最惊恐的小太监也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茂,再看紧紧『插』入杨靖心窝的bi shou,捂着嘴往后退了一步。
守在殿前的羽林卫听见了杨竎的吼声,即刻前来查看,见状冷汗瞬间就飙了出来!
“王、王爷……”四五个羽林卫围上来,另有一人飞奔出去,找头儿报信去了!
杨靖此时还未断气,紧紧掐住谢茂的手,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信“为……”他想问为什么,只说出一个字,就看见谢茂神『色』冷漠地抽手。
他知道bi shou拔出他就会死,他不想死,可是,他浑身失力,阻止不了谢茂抽刀的手。
那一瞬间,他眼中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这渴望甚至遮掩了他对谢茂的怨恨。
换了任何一个人,看见他这样眷念与绝望的目光,心肝儿都要颤动一下。
谢茂不是普通人。他知道杨靖是怎么一个rén zha,也知道留下这个rén zha会害多少人命,他曾想过用哪一种方式为惨死的华林县衙诸人与徐乡百姓报仇,最终,他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种。
——怪只怪,杨靖在陈朝探子这件事上,做了太多的手脚。
若他没有指认残害杨竎的歹人是陈朝探子,就不会有人假传皇帝口谕骗衣尚予进京,也不会有衣飞石『射』杀守城校尉一事,甚至也不会有兵马司搜城,搜出一场大火、一场外族探子占领瓮城的祸事。
林林总总,都踩上了皇帝心尖最不能碰触的底线——衣尚予。
谢茂不知道假传口谕是谁的手笔,也不知道守城校尉率先攻击衣飞石是收了谁的好处,他知道,皇帝多疑。不管这些事是谁干的,皇帝都会怀疑杨家不干净。
皇帝起了疑心,证据就不再重要了。
何况,以皇帝爱面子的脾『性』,他也不会准许徐乡之事曝光。
所以,谢茂选择,——亲自削他。
※
我爹是皇帝,我娘是太妃,我哥是皇帝,我自己是一等王爵。
我想杀个人,你们就说怎么办吧?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好意思,劳资不是王子,劳资是皇子,皇帝是我亲哥,我在八议1之列。
谢茂一脸光棍地跪在玉门殿内,满朝文武大臣都忍不住想要捂脸。
亲弟杀了亲小舅子……真替皇帝心累啊……
衣飞石装纯的功力简直能和谢茂装『逼』的造诣并称圣京双绝,通常情况下,谢茂不认为衣飞石会失态到被自己察觉。现在衣飞石这么明晃晃的“不自在”了,谢茂觉得吧,小衣这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别急别急,这事儿没准信儿呢,我就那么随口嚷了一句。我要不说想和你成亲,莫名其妙就和你搅和在一起,陛下还不得琢磨,我跟你阿爹……想做点儿什么?”
谢茂这样有宠的一等王爵,原本就不应该和手握重兵的衣家太亲近。他这解释完全站得住脚。
替衣飞石盛上汤,拿袖子给他扇扇风,谢茂细细留心着衣飞石的脸『色』,试探着说“就算淑娘娘去你家提亲,你家也肯定不会答应呀。自来雌仰雄伏、阴阳调和才是天道,男男成亲这事儿多奇葩?不可能不可能。”
一句话说完,谢茂奇异地现衣飞石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会吧?梨馥长公主这么没谱?彪悍到愿意送儿子出嫁?
谢茂心中涌起怪怪的感觉,莫非,梨馥长公主也是个穿越货?还是……脑残的那一种?
他努力回忆了几世的细节,印象中的梨馥长公主是真的特别低调,低调到他都没什么印象……依稀是在淑妃的朝阳宫见过,她盛装之下一张端庄秀致的俏脸,总是客气温和地微笑着,轻易不说话。
挥去心中诡异的感觉,谢茂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吃饭吃饭。唔,圈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儿,小衣平日都有些什么消遣?舅舅给你弄来玩儿。”
衣飞石从命提起筷子,答道“平日在父亲帐下听差,闲时看看兵书。”
“你吃你吃。”谢茂殷勤地替他布菜,特别不讲究,一双金漆嵌银檀木筷刚在衣飞石身前瓷碟里沾过,返手又往自己碗里搅和,“我好像也收着几本兵书,待会让朱雨给你找来——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寝宫里书房小,收的都是我平日爱看的书……”
衣飞石本是低头吃饭,闻言抬起头看他。
谢茂点点头,肯定他的想法“早饭后可以去朝闻殿待两个时辰。”
晚上睡在咫尺之间,白天若也紧缠不放,只怕没几天|衣飞石就要暴走。这样一个神级杀人兵器睡于卧榻之畔,谢茂可不想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