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低着头,不敢说话。
王匡接着道:
“所以,小王,不要再去看焦大那些家卷了。我回来没将他们充奴,就已经是看在焦大三个到底与我患难过。所以,明白了小王?”
小王颔首,表示再也不会。
王匡满意点头,他还是看重小王的,做部曲,忠就是最重要的。
而小王望着王匡的背影,只发着呆,实际上自那日王匡让孙氏兄弟捅杀了焦大三人,他就再也不信这王匡了。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最后还不是说杀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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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东平陵,相署衙。
荀绲这些时日在幕府的协助下,终于理清了济南上下的庶务。现在终于有时间处理乡豪金氏的诉讼。
这事也麻烦,那功曹高综和他透了底,说济南府库空空,都让前任济南相封常挥霍完了。
荀绲又不是第一天当官,哪还不知道高综的意思。这府库必然是被这帮济南诸曹长瓜分了,趁着前任济南相被槛送入都,济南无人可治,正好上下其手。这帮硕鼠。
但荀绲知道又如何,还是那句话,他不是第一天当官。所谓铁打的豪强,流水的二千石。他还要靠这些人治理济南呢?而且,他就是再反对,他实际上也是既得利益者,日后他卸任济南相,这些豪右也会准备一份丰厚的程仪给他的。
这就是官场,从来都是吃饱自己,将亏空留给后任。虽然荀绲不爱财,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所以,那乡豪金氏说泰山贼出山占了他的坞壁要请郡兵。荀绲有心发兵,但实在夹带无钱,徒之奈何。
但今日,眼前这个自称来自历城的乡豪,说有办法,他倒想听听。
此时大桑里的三老张弘正老迈地立在府君面前,他躬身道:
“府君,仆闻泰山贼乱,愿毁家助府君剿贼。”
听到这话,荀绲心下不以为然,你个乡豪就是破家又能助几多,但面上还是称赞张弘高风亮节。
张弘多老于世故,他看出荀绲对此事兴趣缺缺,遂再言:
“府君,仆自知力小微薄,所以仆为府君再献策。其实对于济南遍地的豪势来说,无不对泰山寇心有余季,二十年前那场大动乱,多少衣冠落地。现在眼见着泰山盗死灰复燃,他们又如何不惧?所以按他们本意,他们是想出兵剿贼的,只是缺一个主事。如果府君能出面,此事必成。”
荀绲颔首,有道理,然后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关键:
“但奈何府库无钱,没钱如何使兵。”
张弘恭道:
“府君有所不知。朝廷经制之师才要发饷,咱们乡豪的部曲宾客都依靠田土。他们家里只要有人耕咱们地,就能让他们上战场。所以府君只要出粟,豪强兵就会络绎不绝。”
张弘说得实在,荀绲听懂了。
就是这些豪强部曲兵不值钱呗!只要有口饭,也能上战场。但说实话,这荀绲到底是不知兵,他不想想为何豪强部曲这般廉价,但朝廷非要累死累活去养军?
究其原因是,人有七情六欲,上了战场就会害怕。而战场又是干系社稷存亡的事,你有勇气驱使一帮只为饱腹的羸兵上战场,这些人就敢溃给你看。
说到底,拼死拼活计为顿饭?那玩什么命!
只可惜荀绲谦谦君子,哪见过动刀兵,自然不知道这种内事。反而是张弘,为了报一己私仇,将此事说得简单了。
最后,荀绲还不确定道:
“这些豪强兵真的会出军?”
张弘斩钉截铁,道:
“一定会,因为就是为了不让外兵入济南,这些豪势也会出兵的。”
这句话荀绲信,书上也说了,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杀自己最狠的,往往就是这些兵子。
想了想没什么问题,荀绲将张弘一路送出,就喊功曹高综琢磨这事。毕竟是他任相的第一件大事,可得要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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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臧霸琅琊盗依旧在沂鲁山区行军。
正在队伍中走着的臧霸此时虽然累,但豪气丛生。自十日前他折服琅琊群魁,这几日就一直不断有山寮众投军。
短时间内,他军势就膨胀到了六千之众。他出发时本部两千,等到公来山合营时,已经聚兵四千,而到他入山不过十日,已经有兵六千。
当然,臧霸还是清醒的,知道这些新入的山寮众打打顺风仗还行,真要长戈大戟得和泰山贼干,还是他本部这两千人。
但臧霸还是高兴,而且还不断将本不多的粮秣补给给那些新入伙的山寮。不是他臧霸好大喜功,而是他明白在这片群山里,要想成为这些桀骜不训的山寮的魁,那就不要想从他们得到什么,而是要想你能给予他们什么。
当这片群山的山寮们都知道,跟着他臧霸就有肉吃,那他臧霸就成了当之无愧的魁。
就在这只盗贼军将要走出沂蒙山区,进入前方鲁中南广大的丘陵地时,前方来报:遇袭!
臧霸疑惑:哪来的贼寇敢袭击他?难道这么快就遇到泰山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