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这些日子都没怎么下马车,只在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进了帐篷,也不太明白这北边南边的温差有多大。”
朱琼华这说的倒是实话。
每日安营扎寨的时候,她与徐雯就直接到军帐中了。
马车里暖和,整个人都被热透了,不过几步去军帐中的路,朱琼华还真没怎么感觉到冷。
至于为什么是只有她和徐雯两个人,那自然是因为萧昀漱去寻徐霁了。
行军疲累,而且她们是商量过战局的,她们商量的结果也就只有靠着萧昀漱晚上与徐霁说一说了。
总归,朱琼华和燕王都是不大见面也不怎么说话的,指望不上她这边。
燕王没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样一个回答。
他的王妃果然很会噎人。
燕王故意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摸了又摸:“确实是冷了许多的。”
但朱琼华根本就没分给他什么眼神,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燕王充满暗示性地摸自己的膝盖的样子,她只是随意点点头,指望着燕王快点走。
毕竟朱琼华现在关心的是,燕王什么时候能出去。
她如今已经不是什么不施粉黛的问题了,她今天就是素着脸的,连脸都没洗的。
都是萧昀漱徐雯她们疲懒带的她!
她往日里才不是这样的,谁能想到今日就正好撞到了燕王来?
她求求他了,能不能别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把重点快些说出来不好吗?
啊,难道他是因为天冷所以要在这暖和的马车里多待些时日?
燕王看朱琼华还是不接茬,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故意不想绣,于是他决定给朱琼华一个比较明显的暗示。
“前两日,靖安郡主给徐国公世子绣了一对儿护膝,我瞧着,倒是好的。”
朱琼华如果再不接茬,他几乎就可以确定她就是不想给他绣了。
他可是她的郎君!她怎么可以不想绣?她要是不想绣,他就逼着她给她绣!
但朱琼华这下子有点儿听懂了,燕王这是想要对护膝了。
可她早就在他的行李中备好了呀:“王爷那个竹青色的包袱里就有对儿护膝,臣妾来前就放进去的,王爷没看见么?
那包袱里还有白狐围脖,还有用皮子制的手套,万一冻伤了用的冻伤膏,王爷都没看见么?
若是这些都没用上,那对着北地的天,的确是有些冷了。”
朱琼华的话直接就把燕王给说懵了。
他还真没打开过那个包袱。
他的日常行李都是副官处理的,他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这些?约莫是那副官也没注意到。
“那,那里头的护膝是你绣的么?”燕王对是不是朱琼华绣的很是在意,不然到徐霁面前,他还怎么反击?
有的时候,外头看起来威风八面的燕王实际上实在幼稚的不行。
朱琼华今日是真的有些摸不透燕王在想些什么了:“自然不是,那都是宫制的,比臣妾绣的可好多了。”
燕王其实非常想说一句“我就想要你给我绣的”,但他总觉得这样特别没面子。
于是“聪明绝顶”的燕王殿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可惜那护膝不见了,我说这些日子我这膝盖怎么冷的慌。”
“不见了?不应该呀,臣妾记得来之前是装进去了的呀,王爷叫他们再找找,是不是后来弄混了?”一听这个,朱琼华倒是打起了些精神。
按着燕王说的,如今天气寒冷,他没有个护膝,这不得冻着么?
“找过了,找了许久不都没找着么。”燕王叹了口气,像是这些时日都被冻狠了似的。
朱琼华想着,这也不是个事儿,于是道:“那臣妾这两日抓抓紧,绣个护膝出来。”
燕王目的达成,非常满意:“倒也不用抓抓紧,你有空的时候绣就好了。”
直到下了马车,燕王脸上都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尤其是走到赵王面前的时候,笑容更加灿烂。
虽说大家是要一起打匈奴不错,可往日里他就与赵王这个兄长不大和睦。
他马上就可以在赵王面前展示一把有大娘子随军的好,这笑容哪里还能止得住呢?
可赵王是真没明白燕王想干嘛,他只觉得这个弟弟似乎又蠢了许多。
虽说燕王说了不着急,但朱琼华心里还是想着燕王说的膝盖冷的慌的事儿,于是她在燕王走了之后就开始翻找自己的行李,准备给燕王绣对儿护膝。
第二天早晨,朱琼华就叫自己的婢女将护膝送给燕王了。
燕王很是诧异,自己昨日中午才与朱琼华说的这个事儿,没成想她竟然绣的这样快。
“这一对儿护膝,都是王妃亲手绣的?”
因为燕王觉得朱琼华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所以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朱琼华自己亲手做的了。
那婢女是个机灵的,也心疼自家的王妃,于是道:“那是自然,王妃昨夜都没怎么睡,就是为了给王爷绣这护膝。
王妃眼睛都熬红了,眼下也乌青乌青的,婢子来的时候,王妃才刚刚在马车上歇下呢。”
燕王低头看了看那护膝,做的很是精巧,外头是皮子,好防风,里头是厚厚的毛,好保暖。
针脚细密,看起来很能御寒,但是又轻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燕王本来是怀着炫耀的,与徐霁他们攀比的心思才想央朱琼华给他亲手绣一对儿护膝的,但他没料到朱琼华竟然这样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大半夜都没睡就是为了做这对护膝。
他自己或许都不清楚,主要还是他昨日说了自己受冻,才叫朱琼华心疼的。
当初是朱琼华怂着他去云州,如今他受了苦,她本来心里就有他,她怎么会不心疼?
所以她连夜做了这护膝,只想着越快越好,别叫燕王受更多的冻才好。
燕王拿着这一对护膝,心里头忽然就很不好受。
想要用这护膝去与徐霁还有赵王他们炫耀的心思也一瞬间都消了个干净。
他就是为了挣个面儿,就叫她受了这样的苦,他可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