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自从娶了盛鹊之后,日日过的快活如神仙。
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
但这日,赵王却蒙的严严实实来了徐国公府。
徐霁对赵王的这个造型实在无力吐槽,他堂堂正正来或许没什么问题,裹成这个鬼样子,就是别人本来没生疑,这下子也得生出疑惑了。
“哎,听说你被禁足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被燕王那臭小子下了套?”赵王人还没坐下,就一边拆他的斗篷,一边开始叭叭了。
徐霁简直不想理这个人,也不太想承认自己曾经和这个人是朋友。
徐霁和赵王相识于东海的一场斗诗会。
按道理来说,做王爷的是不能随意出京的,可晋王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一直要闹腾着去看自己母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东海。
虽然晋王的母妃徐贵妃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晋王终究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小儿子撒撒娇,做父亲的总会心软,即使这个小儿子的母亲,是曾经被他下令抛尸于乱葬岗的人。
赵王与晋王一道在皇帝身边长大,晋王对赵王这个哥哥很是信赖,所以皇帝那次就派赵王带着晋王去东海看看他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王才在东海的一场斗诗会上结识了徐霁,也为徐霁的才情所吸引。
两个人最开始相交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当对方是普通人家出身的朋友,是真正的君子之交。
直到赵王带着晋王去了徐家,他才晓得,他所结交的这个郎君,是徐家的嫡孙。而这时,徐霁也才知道,和自己相交的这个郎君,原来是当今的赵王。
互相表露身份之后,两个人虽然都还是保留着那一份友情,可无论如何,这友情都不可能纯粹了。
徐霁对着赵王,永远也不可能忘却君臣之仪,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将他当作从前那个可以随意调笑的朋友。
赵王对着徐霁,也永远再不可能有从前的赤诚。徐霁这样的身份,于他在朝堂上是大有助益的,所以他不可能要求徐霁只是他的朋友,他更想要的,是徐霁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赵王不是没有向徐霁发出邀请的,两年前,徐霁去城南巧遇萧昀漱那次,其实就是与赵王相会。但那次,徐霁是有些生气的,他本还是将赵王当作从前的朋友,以为他是想与自己叙旧,却不想,赵王那次是去拉拢他的。
赵王的野心很大,他能看得出来当今圣人无意册立嫡长出身的燕王为后嗣,想必就是为了等盛贵妃能有一个孩子,册封她的孩子为太子。
然而圣人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就算他想强撑,也抵不过岁月。面儿上倒是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可赵王是跟着他长大的,他有一点儿与从前的不同,赵王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所以赵王明白,圣人约莫是等不到盛贵妃诞下一个皇子了。
这就是他的机会。
没有亲生子,可以有养子啊。他的母亲没了,盛贵妃又没有儿子,多好的一个机会!他未必就不能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啊!
但光靠着盛贵妃,其实还是不够的。杨皇后之所以没有皇帝的宠爱却能在皇后之位上待这么多年,完全就是因为她出身于弘农杨氏,这是三大世家里唯一一个在宫中的女眷了,所以圣人是绝对不可能废弃她的。
赵王想,有盛贵妃做靠山是远远不够的,他的母亲也不是出身于什么大世家,在大虞这么个世家林立的朝代,背后没有世家支持,他是绝对走不远的,也是绝对接触不到那个位置的。
他将这些话都与徐霁讲的十分透彻,就是希望徐霁能帮他这一把,还许诺,他日后若是登上了那个位置,一定会帮徐霁牢牢地坐在徐国公之位上,也会让徐霁位列三公。
但徐霁还是拒绝了。
他那日去,是去见友人,但这友人,对他却不是真诚的,这友人是看中了自己背后的势力。
且不说徐霁获得国公之位世子之位并不算困难,毕竟他没能成为世子是与祖父在做戏。就算是他确实想要那个位置,他也绝不可能让整个徐家陷入夺嫡的灾祸。
说到底,赵王与他们毫无血脉关系,他成功或者失败,其实对他们徐家没有半点影响。
徐家当初因为徐贵妃一事,本就不怎么管宫中的事情了,生怕再次惹祸上身,现下又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呢?就算他们真的想插手册立太子一事,他们支持的也该是晋王而不是赵王。
虽说他们为了避嫌,这么些年都没怎么管过晋王,但他们与晋王,终究才是一家人。为了一个外人,他们绝不可能将自己陷入夺嫡的浪潮。
这一点,徐霁看的明白,所以他当时便拒绝了赵王,那一日也是不欢而散。
现下,徐霁因为燕王的人而不得不被禁足,赵王以为,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再次向徐霁发出邀请,希望徐霁能够帮助他夺嫡。
面对着赵王这位昔日好友,徐霁内心十分复杂。他自然是不可能将整个徐家都压在这个人身上的,但赵王这个人,是真的叫他摸不透了,所以徐霁对他的情绪,也十分复杂。
当初赵王想要说服他的时候,说自己会成为盛贵妃的养子,徐霁那个时候是不信的。
盛贵妃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毫无缘由地就认下一个儿子,又为了这个养子而想尽法子让他登基呢?即使圣人身子不如从前,像盛贵妃这样的人,也更应该选择晋王才是啊。
晋王是年岁最小的皇子,他们徐家作为母家与他的联系又不是很多,那是个最好拿捏的对象。而且到时候若是真的要夺嫡了,他们作为亲人,也绝不会对晋王坐视不理,天然的就是他的助力。
所以徐霁以为赵王是绝不会成功的,但赵王不仅成功了,还迎娶了盛贵妃的侄女,将这关系亲上加亲了。
对赵王,徐霁仿佛这个时候才认识他似的,原来这个人,可以心机深沉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