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斌闻言狐疑，“傅大人所言...当真？”

“自然，”傅鸿禧笑道，“和老原来方才所言算是刘大人另一桩罪行口供，刘敏近些年所作所为如何府并无直接关系。何老员外今日能把账本交出来，便算是一种功德。

“圣上圣明、太子殿下宽厚，自然不会因令郎一事牵连何府满门，傅某今日当面作保，老员外只管放心。”

何文斌闻言大喜，忙欲再拜，被傅鸿禧先一步拦住，“来苏州数日，傅某早前便一直盼望老员外能登门。纵然老员外先前所为略有不妥，但也是一心为令郎奔波。

“虎毒尚不食子，老员外护子也是人之常情。既有今日，想来何老员外与深谋远虑，自然不必客气。”

何文斌叹道，“从前是老朽糊涂，纵容犬子作恶多端，如今想起甚觉惭愧，白活这数十年。老朽已有内子商议过，往后在苏州城中布善施粥，开善堂为贫苦百姓医治病疾，算是积福罢。”

“老员外能有此意已是难得，城中百姓所知，必定感恩于何府。”

“犬子一去，老朽膝下无子，百年之后这万贯家业也无人继承，倒不如散给百姓，也算是为犬子这些年的罪行赎罪了。”何文斌长叹，“今日听闻大人所言，老朽心中已清明，东西已送到，老朽便不再耽搁。大人留步，老朽先行告辞了。”

“老员外慢走。”傅鸿禧一路将人送到二门之外，目送何府家丁抬轿子从角门出去，这才回身，见薛绛姝正侯在庑廊门槛儿上，上前虚扶她，“你这是等不及了。”

“我等这一日许久，至如今这颗心才算回到肚子里。”将手递给他，薛绛姝笑道，“若能因此定罪，便可早日洗刷父亲的冤情。我自然一时半刻也等不及。”

二人快步回书房，将账本拿出草草翻看过，她冷笑道，“刘敏这些年倒没少折腾，不说家财万贯也差不多了。”

指着其中几页道，“你看这上头，与扬州知府、申州知府、鲁州县师爷还有秦知州的往来都记得清清楚楚，莫不是账房先生出身，竟一笔不差。”

傅鸿禧颔首，“难怪刘敏先前一直惧怕何文斌，如今又欲除之为后快。有这么多把柄落在何府，想来刘敏近日夜不能寐，生怕会有今日，可惜又走错一步，逼得何文斌出手。

“东宫前几日已派长史前来料理。这些账本送入京城后也必定要等到初五开朝后再审。你我在那之前赶回去便可。此案到今日也终于算是了结，接下来只看圣上如何复审为太傅翻案。你也能早日与亲眷团聚。”

他说这话时眸光温如春曦，轻拂过她的面容。薛绛姝闻言鼻子一酸，喟叹道，“总算是等来了这一日。如今我倒不忧心自己，反而记挂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