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载着吴筝到医院的时候,贺景瑞早等在那里了。
他如今人模狗样的,吴筝只看他眼熟一下没认出来。到他开口自我介绍时,吴筝才想起过去那个不友善的坏小子。谁想得到坏小子已经变成总裁了,说话做事都端着斯文架子,对自己这个过去的老师摆出十二分的尊敬。
吴筝是来做透析的。透析这种治疗巨费钱,过程也十分麻烦痛苦,可做的人还不少。但他今天沾了贺景瑞的光,没排队。等做完之后,他被医务人员扶进一间雅洁安静的休息室,贺景瑞跟周一鸣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小贺,谢谢你。”坐在这两个学生对面,吴筝很不自在,像被两座大山镇着似的。
“吴老师,您甭和我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不?”贺景瑞边说边捅了捅旁边的周一鸣。
周一鸣没理他,一双眼始终注视着吴筝,很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老师,是这样的,”贺景瑞耸耸肩,自顾自地说下去:“透析的费用很贵,据我所知您也没医保,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想啊,以后您治疗的费用由我负责,您只管放心治病,其他不用操心。我问过医生,说您这病是早起,好好调养是可以康复的。”
吴筝沉默了一秒钟,才弄明白贺景瑞的意思,急忙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同贺景瑞对视一眼,周一鸣终于开了口:“您不用跟他客气。您的治疗费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他的股票每个月少赚点儿。再说他是在像道歉呢,您不答应他心里难过,日子都过不舒坦。”
“道歉?道什么歉?”吴筝不解道。
“那个,就是您被学校开除那事儿,”贺景瑞清了清喉咙,有些尴尬地说:“虽然检举信不是我写的,但也跟我脱不了关系,真是对不住您。”
吴筝听他重提旧事,目光不由得瞟向周一鸣。周一鸣也正看着他。
四目甫一相接,吴筝忙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那么久的事了……再说我后来也找到工作了……”吴筝呐呐地说。
“话不是这么说!”贺景瑞开始充分发挥他的好口才,滔滔不绝地陈述自己帮助吴筝的理由——他年少无知的时候做了伤害吴老师的事,这些年一直很愧疚。像所有事业有成的人开始发善心做善事一样,他现在也想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点儿德,所有就希望通过帮助吴老师,既弥补当年的过错,又行了善。所以,他帮助吴筝为的是自己,假如吴筝肯给他这个机会,那是在帮助提升他的心灵及人格品质。总之,吴筝要是为他好的话,就应该接受他的帮助。
吴筝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好像花贺景瑞的钱是在挽救失足青少年似的,但凡有点良心都应该同意他的建议。
不等他说话,贺景瑞拿出一叠文件让他签字。他还犹豫着呢,周一鸣更狠,直接握住他的手刷刷地签了字。
这么强买强卖似的包揽了他的医药费,简直让他没有反对的余地。但他刚做完治疗,十分疲惫,没精力再去想再去争,想出钱就出吧,反正这些公子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既然可以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何乐而不为?
他实在太累了,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被周一鸣送回家后,倒头就睡,已经顾不上房间里还有一个周一鸣。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里亮着灯,厨房里传来阵阵饭菜香。他披了件衣服走出卧室,看见周一鸣系着围裙立在厨房里,小小的厨房都被他这个大高个占满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