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原本打算招待周一鸣住村里最好的农家乐,谁知他非要住钟家,说是方便看货谈生意、一个人住旅社太无聊等等,总之理由充分让人无法反驳。
他是客人又是金主,沈清源只得按他的要求,带他住进钟家小院,自己也从老屋搬回来好招待客人。
钟家父女面对周狐狸颇有些手足无措。倒不是因为他有钱,贺景瑞也有钱,大家相处得却很融洽。而眼前这位,尽管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说话也客气,可骨子里就是有种疏离感,时刻提醒着“我们不是一类人”,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把姿态放低了,相处的时候下意识地陪着小心。
他们不知道,周一鸣是故意摆出这种谱儿的。谈生意嘛,要有威慑力才会占上风,假如是交朋友追帅哥,他绝对是另一种样子。
事实证明,此招十分有效。他来了半天,就有好几家三七农借故上门探虚实了。
先前沈清源提议大家直销三七、不卖给贩子的时候,他们还犹犹豫豫的,周一鸣一亮相,他们就心动了。
等人走完了,钟秀芳嘀咕道:“当初小源帮他们出主意的时候,还嫌弃呢,如今倒跑得勤了,势力鬼!”
周一鸣好奇地问:“他们原来不想卖三七么?”
“可不是,您没来之前,除了老李叔家都不愿卖,好像我们会坑他们一样。”钟秀芳愤愤不平地说。
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源一眼,周一鸣说:“清源,陪我出去走走。你们这里看夕阳一定不错。”
钟秀芳忙呼和说:“是啊,现在散会儿步,待会儿晚饭多吃点儿。”
沈清源只得陪着周一鸣出来遛弯。
乡村的傍晚有种别样的静谧,哪怕是冷风灌耳满眼枯木,但天边红色的霞光、云间穿梭的归鸟、催人归家的炊烟,总是能勾出一点旷远的意境。
周一鸣好奇地向沈清源问这问那,两人一路上了个小山坡。眼看周一鸣毫不顾忌他的名牌裤子往一块石头上坐,沈清源手疾眼快地拦住他,给他往石头上垫了两张餐巾纸,一只手按着边沿,招呼他道:“现在可以坐了。”
周一鸣看他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微笑道:“你经常这么照顾贺景瑞吧?”
“可不是,这些衣裤弄脏了特别难洗,你们还一点儿不注意。”沈清源毫无自觉地唠叨道:“弄不干净随手就丢,多浪费!”
狐狸笑而不语,乖乖地坐到餐巾纸上。
很深沉地眺望了一会儿远方,周一鸣开口问沈清源:“你在这里过得很不容易吧?”
“……”
“你想帮忙,他们却全都不领情,为什么?”
“也没什么,”沈清源拿根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平淡地说:“我和景瑞的事让村里人知道了……他们思想比较传统,接受不了。”
周一鸣默了默,据他观察所谓接受不了怕不止是闲言碎语那么简单。
“贺景瑞不管吗?”他问。
“是我不让他管的。不好相处就不处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你还帮他们卖三七?”
“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说,三七数量大好谈价格,我自己也能得利。”
周一鸣目光深沉地看了他几秒钟,叹道:“你真是个圣父。”
“景瑞也这么说。”沈清源腼腆而幸福地笑道。
将目光移向远处,周一鸣有些地感慨地道:“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贺景瑞。”
“……”沈清源愣了愣,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你喜欢他还经常跟他作对?”
“这也许是我的一种方式。”
“……”沈清源嘴上没说话心里想,难怪他不喜欢你,正常人谁会喜欢成天给自己下绊子的人?
“虽然我没跟他表白,但我讨厌看到他身边有别人。”周一鸣顿了顿,又用那种深沉的目光盯着他说:“我听说他有喜欢的人时特别嫉妒,所以我有意来接近你,那次碰你的电动车是我故意的。”
“……”沈清源看着他实在说不出话来,心里对这些陈年旧事并不太介意,但因为不理解周一鸣的行为,所以无话可说。
“你以前问我为什么要破坏你们,就是这个原因。”
“哦。”
“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都过了那么久,我现在跟贺景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