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缓缓停了下来,有侍卫上前至轿帘处,道:“殿下,已经到了杨夫人府邸了。”
刘恪听了浑身一震,对旁边的萧云岚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缓缓穿过生满翠竹的清幽小院,一曲婉转悠扬的琴声荡漾在染有芬芳青草气息的空旷天空,刘恪望着这自然的美景,微闭双目深深吸了一口这田园的气息,心里禁不住想:也许适合我的并不是繁华富丽的太极宫,能生在蓝天之下、碧溪之上,每日与朝阳晚霞为伴,也不失为一种美妙的生活。
刘恪对家童道:“请禀告杨夫人――沐照朋友、长安刘某求见。”
不一会儿,家童上来道:“夫人请公子进去。”
潺潺的琴声如起伏连绵的大海泛着幽幽的碧蓝,使得刘恪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幻境,嘴里不由得吟道:“
抚琴东窗前,
明泉日潺?。
白菊散秋蕊,
青竹犹弄弦。”
琴声嘎然而止,杨夫人回过头来,见面前站着一位高大俊美的白衣少年。
只见他年约二十出头,身着一件隐有云纹的雪白长衣,宽衣博袖衣袂翩然,仿佛是栖落到人间的天外白鹤!再往近处看,只见他漆黑的长发用一根银白的缎带系在脑后,在微风的吹拂下凛凛地在脸侧浮动;玉树临风,剑眉星眸,抬眉之间隐隐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飒飒英气。这样一位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难得的是举手投足之间又兼具了非凡的高贵气度。
一看到他,杨夫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永世难忘的青年形象,嘴里不由得道:“你……”
刘恪上前见礼道:“晚辈刘恪有感于夫人琴艺的高超,刚才忘乎所以惊动了夫人,还望夫人恕罪。”
“刘恪?”杨夫人极为震惊:“你就是吴王刘恪?”
刘恪道:“晚辈正是吴王恪。”
“你,就是照儿在贞观九年与天香酒楼遇到的白衣少年?”
刘恪暗暗诧异素未谋面的杨夫人怎会知道,一时里又不知她说此话心中作何想,就垂了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杨夫人自语道:“竟然真的是你!三年前我与照儿的一席话竟然都应了验!天啊!照儿竟然又重复了母亲当年走的老路!这可真是两代的悲剧!”说到这里,她回过头来冷冷对刘恪道:“你今日来杨府,究竟有何贵干?”
刘恪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自从从沐德殿回来,刘彘就看到沐葵整个人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是究竟变化在哪里,他可说不上来,因为她依旧是明媚动人,甚至有的时候比以前更多了一种夸张的微笑,这使得刘彘在心里暗暗叹息,但又不能说出来,因为他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沐葵内心的伤痛会血淋淋地被剥开来!
恰在此时,沐葵的母亲杨夫人来了。
刘彘告辞。
杨夫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刘彘离开,暗暗点了点头,她对沐葵语重心长道:“看来太子对你十分钟情。”
沐葵瞥了一眼杨夫人,道:“他对人都是这般热情周到。”
杨夫人笑道:“太子的脾气倒是和你爹爹很相似,谁要是嫁给了他想必会很幸福。”
母亲的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忽然勾起了沐葵三年前的记忆……
记得那时父亲新亡,沐葵去安慰伤心欲绝的母亲,杨夫人将自己搂在怀里,哽咽道:“照儿,你长大了一定要嫁个像你父亲般温柔宽厚的男人,他也定会像你爹爹对母亲般娇宠着你。我后悔,你父亲如此对我,明知另一个男人可望而不可即,我却一直在心中默默挂念着他而对沐士?并无爱意……照儿,你要记住――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要像母亲般傻傻等待,到了最后竟让幸福擦肩而过……”
啊!自己当时还在幻想刘恪是不是母亲说的那种人……可不幸真的给言中了,而且刘恪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他――竟一直在利用自己!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沐葵仿佛突然明白了一个极为浅显的道理,但同时她又为自己突然明白这个道理而感到痛彻心肺!
“母亲,你是如何想起来宫里看照儿的?”沐葵忽然疑惑地问。
杨夫人笑道:“都说是母子连心,母亲夜里做梦照儿有事,就赶了过来……”
做梦?怎会做的这么准?沐葵心有怀疑,但紧接着这怀疑就被母亲到来的喜悦给冲的烟消云散了。
看到沐葵心情好了许多,杨夫人当即就要告辞。
沐葵迟疑道:“母亲今日来宫中实属不易,难道就不想见一见皇上?”
杨夫人徐徐道:“过去的就让他永远逝去吧,不该是自己的又何必再回头?”她嘴里这样说着,眼前不知为何却又浮现出今日在自己府邸见到的那个白衣少年亮如星辰的双眸,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既然过去了,就让他永远逝去吧!
沐葵若有所思。
送别母亲,沐葵一个人有意无意竟然踱到了御花园。
那个自已少年清秀的面容如在眼前。
……
“花妖,花妖……”
媚娘笑道:“花妖?要是也该是花仙!”说着一转身就要作势离开。
刘彘一把就抓住了媚娘的手腕:“喂――姐姐……”
“你为何总是喜欢到这个地方来?”沐葵问。
刘彘凑了过来:“我看你一个娇柔女儿,夜静天黑还得守夜,怕有什么鬼怪来吓着了你,因此我天天来保护你。”说着他朝媚娘又走近了一步。媚娘不由得往后退去,却没料到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刘彘抢上一步,一把将媚娘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