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翊宸等人正要出去找人,便看见洛景轩衣衫狼狈地走了进来,连斗笠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他脸上是一块一块的脏污,发髻散乱,手上却拎着几只已经凉透了的糯米鸡。
“怎么弄成这样?”
洛翊宸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他一番,肃然问道。
洛景轩把糯米鸡放在桌子上,状若无意地瞟了一眼夏落。
“我本来是在城北市集上买了些吃食,只是路过凤来楼,听说他们家的糯米鸡是宜宾城的特色,便想着买来给......兄长尝尝,只不过......”
他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继续道,“一出门,我就被几个巡街的衙役碰上了。”
“咱们几个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一旦见到眼生的人,那些衙役就会叫住审问一番。”
“他们把我叫住了,可我哪儿敢停留,便想甩开他们。谁成想,这城里戒备森严。幸亏遇上了徐大夫,我才得以逃出生天。”
夏落诧异道,“是昨天那个回春堂的徐大夫吗?”
洛景轩颔首,“没错,我本来逃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正欲翻墙,便看见旁边一个宅院的门被人打开了。那人正是徐大夫。”
“他把我藏进他平日放药的一个暗格内,我才得以躲过那些衙役的搜查。”
洛翊宸蹙眉,“我们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他为何要救你?”
洛景轩意味深长地看向夏落,又很快把目光收了回去,“可能是因为嫂嫂吧。”
夏落睁大双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因为我?”
洛景轩点了点头,“徐大夫说,昨日假鬼医的事,您能仗义执言,他对您很是钦佩,所以他觉得咱们一定不是坏人。”
夏落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洛景轩继续道,“他托我给嫂嫂带句话。今日一早,县衙便广开告示,召集了城里各个医馆的大夫,开始向城外难民分发治疗瘴疫的汤药。不过徐大夫说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夏落挑了挑眉,“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会觉得不对劲?”
洛景轩轻轻摇了摇头,“他说是觉得那药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看嫂嫂对瘴疫也颇有研究,便想请您看看。”
夏落明白了,望着他问道,“有药渣吗?”
洛景轩面上纠结,“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说从配药到熬煮都由衙门的人看得死死的,他看不出那药材有什么问题,却也没有机会拿到药渣,只是觉得那汤药煮出来气味有些不大一样。”
夏落若有所思。
半晌,她才开口问道,“徐大夫有没有说,衙门每日什么时辰会去城外送药?”
洛景轩答道,“大概在巳时前后。”
夏落看向洛翊宸。
洛翊宸心领神会,“我明日陪你一起去。”
夏落顿时笑开了花。
洛翊宸意味不明地瞟了洛景轩一眼,转开了视线。
他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先用膳吧。”
众人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因着在路上洛景轩把其他吃食都丢没了,只剩下仅有的几只糯米鸡。
虽然填不饱肚子,但是总归不会挨饿。
夏落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她拿起分给她的那只鸡腿就啃,吃得不亦乐乎。
洛翊宸见她吃得欢,把自己碗里那只鸡腿也放在了她的碗里。
可给夏落可高兴坏了。
二话不说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油汪汪的“湿吻”。
“我简直太幸福啦!”
洛翊宸失笑,“你的幸福还真是简单。”
夏落吃得合不拢嘴,边摇头晃脑边道,“小时候幸福是件很简单的事,长大后简单就是件很幸福的事~”
“这时候还能有吃有喝,我就觉得很幸福呀!”
洛翊宸无言以对。
一时间竟然还觉得她这套歪理还挺有道理。
他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父皇给他一块并不怎么好吃的饴糖,他都能开心上半日。
可是现在,那种日子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算是得了父皇的赞许,也会揣摩父皇每一句话的用意,是否另有深意。
洛翊宸看着夏落吃得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禁有些一言难尽。
这小东西看着傻乎乎的,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却总是时不时就冒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确实,在遇到夏落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什么是幸福了。
如今,看到她向一只小松鼠一样吃的脸颊一鼓一鼓的,他沉重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
连周围破败的环境都顺眼了许多。
他忍住想在她圆鼓鼓的小脸上啃一口的冲动,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夏落仰头朝他笑得灿烂,用毛茸茸的脑袋顶在他的手心里拱了拱。
洛翊宸心里顿时化成了一滩水。
这是一只什么品种的小可爱!
怎么会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