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走后,桂珍的思绪便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一年来,无论是怀孕期间还是生过孩子之后,她都像电影回放似地回味着她和穆一星在小北河畔两次幽幽的情景。
第一次哦,是那般地美妙!
弯弯的月儿像条船,她彷佛就在船里激荡……夜风袭来,能拂动她额前的秀发,却带不走她幸福的息息和情的满满。
蛐蛐儿的鸣叫,是那般动听,堪比呢喃的黄莺儿……
从未有过的体验,道不尽百般千般。
可怜的无能的丈夫什么都给予不了……
儿时的童真,过家家的懵懂,天罗地网般的幻想,却从未有现在这般的新鲜。
十几年的婚姻算是白过了,唯有若近若离的他能够圆她一个羞涩的梦,后悔而又渴望的梦。
十几年前h师专南面那个桃园,是个良好的开端么?
为什么他没有其他动作呢?不是把她当成“小倭瓜女特务”吗?为什么不拿出民族仇恨的情感而实施报复呢?
终究过后害得她大病一场,差点儿要了小命……
远嫁燕京,翘首南望,诸般思渴,能怨谁呢?是爸爸,还是他?
唉——命该如此,只能自怨自艾……
还好,奶奶生病让她从圳圳赶回来,让她再次见到他。她骗过父亲,晚饭后与他漫步于小北河畔。
那道防洪土墙,如同回音壁,将不和谐的声音回荡四方。
堤坡的乱草,像录制光盘一样不断存储着甜美的旋律,镌刻在了她的内心深处。
她本不抱任何幻想,谁知歪打正着,她的体内竟孕育了生命的种子!
时隔十几天,一向钟爱她的奶奶走了,安详地,悄无声息地,就像一阵风,留给她的是小北河北岸上方那一丘冰冷的坟茔。
奶奶的谢世,给她提供了她与他第二次幽幽的机会。
第二次幽幽,本不该有的,那可是奶奶出殡后的晚上哦!因她尸骨未寒,那离体的三魂尚未去远。
没有月光,残月躲在东方地平线以下……
曾经的忘情处,曾经的心上人,曾经的一切一切……
桂珍压抑着悸动的心房,痴痴地想,奶奶的生魂或许就在穆家庄的上空徘徊,或许已飘落在小北河畔某个树梢之上,两眼雪亮,注视着孙女儿的一举一动。
奶奶,您真的在看着我么?您不是最疼爱我么?您不是常为孙女儿没有孩子而发愁么?
悄悄地告诉您哦,我有了……但那奇妙的小生灵不是来自您孙女婿,而是来自……您对他不陌生,平时您不也是很喜欢他的么?
奶奶,您在上边看着么?
为了肚里的孩子,我在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圆坟后我又该回圳圳了,孩子的事儿是大事儿,我不该告诉您孙女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