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样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又考虑到上门都是客,只得站起来从办公桌的内里绕到外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硬着头皮说:“你好。”
说完,我又赶紧加了一句:“今天张总不在公司。”
谢存辉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将手拿出来,耸耸肩说:“没事,我今天不是过来找张明朗的,我过来找你的。”
这一次,他没阴阳怪气的,反而把我吓了一跳,也自觉上次的尴尬,自己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还躲在他的后面,想想就耳根子发烫,我只得微微侧了侧脸说:“请问谢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存辉依然靠在门沿上,淡淡地说:“你不是没答应我周末请我吃火锅吗?那我只能上门来讨要了。想了想,加上我帮你压下那么劲爆的照片这事,你欠了我两次人情,你还赖着不还,哪有这样的好事?”
八楼的办公室偌大空旷,谢存辉的声音不大却回响不断,像是锤子一样敲打在我的心里面,明明知道张明朗现在身在盛德,不可能立马出现在这里,我还是怕谢存辉将照片的事说了,急眼了就赶紧瞪了他一眼说:“谢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别乱说。”
谢存辉却把手抱在胸前,淡定地说:“东西我还没吃到,怎么就算乱吃了呢?”
我不想跟他在这里磨磨唧唧下去了,所以只得压低声音说:“谢存辉,有事说事,别啰啰嗦嗦,你知道我不爱被威胁。”
谢存辉这才正了正神色,慢腾腾地说:“上次还没好好品尝你泡的茶,今天我想再试试。”
谢存辉说完,半是弯下身体,拿起他脚旁边的一个黑色纸袋,又是说:“我不喜欢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我明明感觉到他对我没有恶意了,可是还是怕他乱说照片的事,这就好比自己的尾巴被人握在手里面,你不知道别人下一步会不会拿刀乱剁,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实在迫于无奈,我推开张明朗办公室的门,在谢存辉让人心里面发毛的瞪视中慢腾腾地煮水泡茶。
热气腾腾的茶终于好了,我给谢存辉面前的杯子满上九分,淡淡地说:“可以了。”
谢存辉却没动,依然盯着我,冷不丁来了一句:“伤口好了没?没发炎吧?”
我被他这番话弄得有点云里雾里,把目光投向他,疑惑地问:“你什么意思?”
谢存辉的眉头微微一皱,却飞快地躲开我的眼光,又是慢腾腾地重复了一句:“我是问,你的伤口好了没?”
我怔了怔,最后敷衍地答了一句:“已经康复。”
这样冷的天气,还没喝热茶,我忽然瞥见谢存辉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与之前见面他的镇定自若,似乎所有东西都尽在掌握的表现不同,他有点手足无措,最后急急匆匆拿起他旁边那个黑色的纸袋,递给我说:“拿着。”
我被他吓怕了,以为他特么的又整出什么劲爆的照片来威胁我,就定在那里,冷冷地说:“我不要,你别妄想着拿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威胁我,让我去帮你做事,不可能。”
我的话,就跟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一下,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在这个空间里面缭绕,谢存辉微微向后倾了倾身体,嘴角抽搐了好一阵,这才从嘴里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不是照片,你拿着。”
说完,他直接把那个崭新的纸袋往我手上塞。
见过鬼还不怕黑了?被蛇咬了见到草绳都怕了对吧,我没接他的东西,向着离他远一点的方向挪了挪,警惕地问:“到底是什么?”
谢存辉举着的手微微缩了缩,讪讪地说:“有个朋友去美国出差,给我带了一种可以淡化伤疤的膏药,我想着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淡化伤疤,所以就想着这个给你你用用,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
我忽然想起谢存辉有我的那种照片,一想到他这样的人看过那些照片,我所有的羞赧难堪等等情绪就交织在一起,困在心口多日的担心畏惧全数爆发。也有点敏感,更是觉得谢存辉摸上纳斯达的门,估计又有什么坏心思,想张明朗给他让利什么的。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盯着他就说:“谢存辉,我真特么的忍够了,你不需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你手上有我的照片,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我不怕你把我的照片散出去,你也别妄想我答应帮你做任何事,我不可能为了自己,害张明朗要听你的!”
说完,我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门边,拉开门说:“你可以走了,那些照片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样处理,随便你!”
谁知道,谢存辉也走上前来,表情复杂,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直看得我心里发虚,提高声音认认真真地说:“陈三三,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炸毛行吗?我今天过来,有跟你说是要威胁你还是怎么你了吗?你要真想威胁你,还是怎么你,我大可不必跑到纳斯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