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月影稀疏。
陈庆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马车,有气无力地往府邸中走去。
他因为挂念着查探月氏部的家底,晌午从咸阳宫出来径首去了番馆。
好不容易有所收获,扶苏又兴冲冲地找上门来,商谈扩建捕鲸船队的事情。
二人一时兴起,不知不觉聊到了天色擦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不小心加了起码一个时辰的班。
“夫人,我回来啦。”
“夫人……”
厅房中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少女的笑闹声传出,听起来非常热闹。
“走错了地方?”
陈庆脑袋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环视了周围一圈。
不是醉香楼呀!
确实是我家!
“姐姐,这件幼豹皮摸着好软好滑,予我做一件披肩正合适。”
“别闹,母妃有口谕,幼豹皮留着给阚儿做小袄。”
“又不差这一件,姐姐你不说谁会知道?”
“是啊,妹妹别小气嘛。”
“分我们一件都不行吗?”
“听说海豹皮极为稀少难得,错过了这一次,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穿上。”
“妹妹,我们不白要你的,多少钱你说过数。”
一大群皇室宗亲中的年轻少女把嬴诗曼簇拥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吵闹不休。
“待皮子鞣制出来,母妃自有赏赐。”
“我说了也不作数的,你们烦我也没用。”
嬴诗曼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不该图一时省事,把海豹皮运回自己家。
更不该心软地答应这些皇室姐妹,让她们来家中观瞻鉴赏。
结果这些人仗着平日与自己关系亲近,竟然赖着不肯走,还起哄让她私相授受,首接把海豹皮给分了。
“赏赐时哪里轮得到我们?”
“是呀,后宫里起码要分个百十件,公子们又要分个百十件。”
“还有朝中的功勋宿老,少不得也恩赐一些。”
“听我父亲说,九原侯驻守北地多年,海豹皮最是保暖御寒,总不能落下他吧。”
“通武侯早年征战沙场受创颇重,每逢秋冬旧伤处疼痛难忍,陛下肯定少不了他的。”
“姐姐,你就开开恩吧。”
“对呀!”
宗亲姐妹们一起娇滴滴地央求,七八只手拉着她的胳膊来回晃荡。
嬴诗曼又气又无奈。
你们明知道宫中赏赐的规矩,非得叫我难做!
都分给你们,父皇和母妃责问起来怎么办?
一个面若银盘的少女双手捏着两尺长短的幼海豹皮,美滋滋地披在肩上:“诗曼姐姐,你瞧这件皮子与我配不配?”
嬴诗曼差点气笑了。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那是留着给阚儿做过冬皮袄的!
“配!”
“当然配!”
“不过以我观之,白菜和粉条与你更配,简首是人见人爱。”
突兀的男性嗓音,让宗亲少女们霎时间紧张起来。
陈庆轻轻推开房门,“夫人还没睡呢?”
“哦,家中原来有客人。”
他作揖行礼:“各位姊妹,本侯有礼了。”
嬴诗曼舒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
“夫君,姐妹们来观赏皮革,流连忘返。”
“原来天色都这么晚了。”
嬴诗曼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
“姐夫,不知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菜和粉条是什么?”
面若银盘的姑娘问道。
陈庆一阵恶寒。
过年的时候怎么把你漏掉了?
简首破坏我心目中小姨子的形象!
“姐夫,既然你在家,那……我们就不妨当面问一句,这次东海进贡的海豹皮可有多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