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吃下一半,卞水何隐隐觉察到有一丝人气慢慢靠近,转头压着声音厉声道:“什么人?!”
“……水何。”一个身影从墙后缓缓走出,轻声唤道。
卞水何望着来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有些呆滞起来,捧着已经啃食了一半的心脏的手也不住颤抖起来,下意识扔掉那团血腥味十足的肉块,站起身来迈出一步想迎上来人。
“师……”才吐出一个字,余光不经意瞥到距离来人脖颈只一寸距离的青苔,她骤然意识到现在的境况,硬生生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抽出痴谨慎地指向来人。
哪怕曾经是师徒,哪怕她最初想潜回长宁派所见之人就是他,但现下整个长宁派“倾巢出动”全面围剿她这个叛贼,他们各有各的阵营,怕是已成敌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卞水何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仍旧穿着整整齐齐的略显破旧褪色的校服的来人,见到他如今毫发无损,心里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的。
钟归先是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与落在其身上的心脏,再看了看毫不留情指着自己的痴,视线又慢慢上移到面前人的脸庞上。
才不过两年未见,卞水何的目光中已经完全褪去了一开始待在自己身边学艺时的青涩与乖顺,在不知何时蹭到脸上的血迹衬托下,显得格外冷漠,暗含一种嗜血的疯狂。
这两年里,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钟归心中默默紧了一下,没有取出自己的武器,只是平静地与自己昔日的徒弟对视,一抹怜悯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可惜这抹转瞬即逝的怜悯却恰恰被卞水何看去了。那日妇人带她回洞府折磨良久之后看她时也是这种眼神,仿佛是在问“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嘲讽意味十足。
“您也相信她的话,是吗?”卞水何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
看着她眼中一刹那增长又迅速被压下去的血色,钟归答非所问:“你入魔了。”语气也是相当平静,像是在问,有像是笃定地陈述。
卞水何有些自嘲地嗤笑一声:“您不都亲眼看见了吗?莫非还有什么疑问?”
钟归没有回答,淡淡看了她良久,再度抬脚缓缓上前,全然不顾被青苔割破流血的伤。
看着他这般举动,卞水何站不住似的不由后退一步,持剑的手又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对青苔下的指令似乎也失去了效用。
在距离痴的剑尖只差一指宽的距离时,钟归停了下来,又是看了浑身紧绷的小徒弟许久,最终轻叹一口气,侧过身抬起手向前探去。
卞水何一惊,手中的剑下意识就向前送去,熟悉的红色温热液体再度扑溅开来,浓烈的味道随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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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