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张大夫所说,几天之后,柳旭的双腿像是有数万只虫蚁啃噬一般,折磨得她叫苦不堪,幸亏徐巧灵一直守在她身边,不让她肆意抓挠,不然双腿早就血流成河了。
这一日刚过晌午,柳旭已经在房间里叫嚷开了,声音惨烈到连院外都能听到,徐巧灵一边手忙脚乱地拦着柳旭,一边让下人给她涂抹止痒的药膏,可是不知是药效发挥得比较慢还是本身就没有多大用处,柳旭依旧痛苦地扭曲着身体,挣扎之下连五官都有些变形了。
柳旭的力气本就比寻常人大,焦躁之下更是蛮力惊人,不多时徐巧灵便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刚想叫人过来帮忙,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随后咚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了哪里,伸手一摸满脸都是血。
徐巧灵瘫坐在地上还未出声,旁边的下人却被吓得失声尖叫,柳旭察觉到情况不对扭头一看,也被徐巧灵的样子吓了一跳,慌乱之下也忘了自己不能走路,身子一探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
恰在此时,张元佶和杨珞过来探视,瞧着房间里乱成一团,大惊失色,张元佶几步走到徐巧灵面前,瞧见她满面血污的样子甚是心疼,语气颇为严厉地对柳旭斥道:“小柳你到底想怎么样?再怎么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巧灵她没日没夜地照顾你,你就这么对她?”
柳旭失手弄伤徐巧灵本就心怀愧疚,听得张元佶如此严厉地教训她,心里更加难过,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徐巧灵却是替她辩解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你扶我去张大夫那里上点药就好了。”
杨珞也在一旁劝解道:“九爷,徐姑娘伤得不轻,还是快给她包扎一下吧。”
张元佶这才不与柳旭计较,扶着徐巧灵去了张大夫那边。
杨珞看着他们出了门,将柳旭抱回床上,轻声安慰道:“你师兄也是关心则乱,别往心里去。”
柳旭摇摇头:“巧灵姐不会武功,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被伤成那样,谁见了都要心疼的,你去帮我看看她伤得重不重?会不会留疤?”
杨珞有些迟疑地看着她:“那你……”
“我没事,这么多下人在旁边伺候着不会出事的。”
杨珞随即点点头:“那我速去速回。”
杨珞赶到张大夫那边时,徐巧灵已经清洗完伤口,正在包扎,顾不得伤痛正对着张元佶一顿痛骂,言辞犀利气势汹汹,与平日温婉谦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杨珞与她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泼辣的一面,而张元佶早没了刚才教训柳旭的那股气势,低着头一个劲地赔不是,如此这般伏低做小都换不回徐巧灵一个好脸色。杨珞见状不由会心一笑,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吧。
询问过徐巧灵的伤势之后,得知她并无大碍,杨珞便返回了柳旭的住处。刚进院门便看见她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正闭目养神,阳光撒在斑驳的树叶上,在她脸上折射出些许光影,远远一望好像古画里的仕女一般,令人心生遐想。
杨珞加快步伐,想将刚才所见之事说给柳旭听,可是走到近前看到她的模样一瞬间变了脸色,急问道:“出什么事了?谁将你绑起来的?”
柳旭缓缓睁开眼睛,轻声安抚道:“没出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让她们将我绑起来的。”
“为什么这样?”
柳旭淡淡回道:“怕再误伤呗。腿上的伤已经让我抓狂了,大家也被我弄得心惊胆颤,再这样下去迟早大家都崩溃,既然问题出在我身上,直接把我捆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杨珞听完一个箭步上前开始撕扯捆住柳旭的绳索,柳旭见状急声阻止道:“住手,住手……”
一眨眼的功夫,柳旭只觉身上一松,低头看着滑落到身下的绳索,叹了口气,说道:“老家伙,你这是在害我,我实在是……”
“我帮你!”杨珞说完靠近柳旭蹲了下来,看着柳旭的双眼,诚恳地说道:“我知道很难,但是我们一起来克服。”
柳旭看着杨珞郑重其事的表情欲言又止,杨珞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那么多大风大浪我们都一起经历过了,跟生死相比,眼前的难题又算得了什么?”
柳旭依旧不说话,杨珞便问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在担心什么?”
谁知柳旭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能担心什么?我又打不过你,闹得狠了,你大不了一掌拍晕我,比把我捆起来还省事。”
杨珞听后哭笑不得,拍着她的脑门说道:“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
柳旭只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对杨珞的提议不是很有信心。
从那日起照顾柳旭的任务几乎全部交给了杨珞,为了缓解她的痛苦,杨珞想了很多办法,让人四处寻访止痒的偏方和药膏,陪着柳旭下棋弹琴,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效果似乎并不理想,有几次柳旭忍得实在受不了了,甚至求他将自己打晕,杨珞看着柳旭痛苦万分的样子心痛如刀绞,偏偏自己又无计可施,只能将她抱在怀中慢慢安抚,常常一坐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