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幸福时，阐释最痛苦的真相，那一定是最令人痛不欲生的。

他果然，变得越来越狠心了。

她苦涩地勾唇，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不，不是他变得更狠了，而是你变得更加了解他了。

他如果不是狠心的人，又怎么会处心积虑三年，去接近余温呢？

而接近的目的，不过就是一场报复——彻头彻尾的报复。

他和余温的相遇、相爱、相知，都是靠着所谓的缘分支撑的。

而这份缘分，靠得是阴谋，靠的是圈套，靠的是陷阱。

“梁言，你喜欢我吗？”她的手指握成拳，半张脸隐在黑夜中，那双眼似乎包裹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浓浓情意。

“等你到二十五岁还没有男朋友，不管我喜不喜欢你，我都会娶你。”他转头看着她白皙的侧脸，桃花眼没有太多的情绪，淡淡地接话，“这是我之前许下的承诺，你是知道的，我最注重承诺。所以，我不会反悔的，你不用担心。”

“梁言，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没必要娶我。”她敛下所有的思绪，侧头看向遥远天边的那半轮月亮，嗓音轻淡如模糊的月色，“与其跟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在一起，那我还不如跟一个爱我的男人在一起。”

他沉默，薄唇轻抿。

她也沉默。

于是，车厢里变成了缄默一片。

这死寂的气氛，大抵还是让她感到了丝丝悲凉。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但目光仍然落在窗外的景色上，“梁言，你其实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吗？”

他的手指在交叉在一起，敛下桃花眼，声音淡而慢，缓缓道：“知道，不知道，重要吗？”

“对你而言，知道、不知道，确实不重要。”她眼中的笑意变得越来越淡薄，那眼角，似乎有淡淡的薄雾，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车厢又陷入一片静寂。

前方的司机，对后座的言语，充耳不闻似的。

“你有想过，报完仇之后的生活吗？”她终于转头看他，那漂亮的杏眼神色淡淡，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报完仇？欠我的，不仅仅是余家，还有应氏一家。”他的桃花眼有了一丝松动，暗藏眼中的似乎有仇恨，手指握成拳，“哪怕耗尽一生，我都要让他们为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后悔。”

她的心一颤，莫名有些悲恸，嗓音淡哑：“阿言，你不打算收手了吗？我以为，你的目标，仅仅是余温。原来，是我太单纯了……”

他缄默不言，一双桃花眼扫视她白皙的脸庞。

“从你的父母亲去世后，你的人生，就一直在为复仇而活。我以为，你至少会给你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的眼中有盈盈的水光，却始终不肯掉下，“阿言，为自己活一次，好不好？”

“我的余生，只有复仇。为自己而活……恐怕是下辈子的事了。”他的眸色暗了暗，桃花眼变得黯然失色了。

“如果你不能放下仇恨，那你娶我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以为……你会放下的……我以为……只要下个月你跟余温取消订婚，那一切就结束了……”她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娶你，是因为承诺。”他伸手捧住了她的脸，指腹在顺滑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她的脸上漾着水光，抓住了他的大手，轻声哀求着：“不要再报仇了，好不好？收手吧。”

“陈怡婷，你还不明白吗？报仇，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我的余生，都应该为报仇而活。”他的眼眸眯了眯，透着一股辛辣。

“在人感到最幸福时让她失去一切，这样的打击已经足够了……下个月……跟余温分手之后，你就不要继续再想报仇了，好不好？”她心中一片悲凉，哽咽地哀求。

“你死心吧！我不可能放弃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