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可嘉,这具匣弩也做得相当精妙,想必不是你们司马氏能够造出的,墨家?还是鲁班弟子?”赵和道。
在他问问题时,解羽也松了手,司马奂被扔在了地上,一边咳嗽,一边讶然地望着赵和。
赵和经历刺杀,问的竟然不是主谋者为谁同党者几何,却去问一件刺杀的工具?
难道是想凭此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反对者么?
想到这里,司马奂挺着胸,昂然道:“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线索,我今日来此,早怀必死之心!”
赵和一笑:“我自然知道你是怀有必死之心来的,你就算侥幸得手,能将我刺杀,又岂能逃过我这些属下的击杀?”
他说到此处,扬起眉来,看着前方:“我对你的幕后指使与同党也无半点兴趣,你是司马家的人,这笔账我自然就会算在司马家身上。我有些遗憾的是,为你造匣弩的巧匠,无论是出自墨家还是鲁班弟子,只怕都已经被你灭口了——他的技艺,原本可以给大秦带来更多的好处,而不是用在刺杀之上。”
“你这般必死之心,也原本该用在为大秦守疆拓土,而不是用在刺杀我上面——说起刺杀,你可知火妖?”
此前司马奂一直插不上嘴,因为赵和说的话语虽是不重,却字字诛心。但赵和提起火妖,他终于觉得有了反驳的机会:“不过是万里之外的蛮夷贱种罢了,你借火妖之名,行纂逆之事,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用心么?”
“所以你的眼光就这一点点了,你的刺杀之技,与火妖的刺杀之技,还相差甚远呢。”赵和又最后看了他一眼:“你所知道的危险,比起火妖可能带来的危险,也还差得甚远……”
说完之后,赵和催马继续前行。
自然有兵士来将司马奂缚住,无论赵和多宽厚,这种当街刺杀之举都必须严惩,否则仿效者就会络绎不绝。
“赵和,赵和,奸贼!”司马奂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如此无视,在呆了呆之后,便大叫起来。只不过他辱骂之声还未说出第二句,便被军士又泥土塞住了嘴巴。
“今日当真扫兴!”揪住他的一名军士骂道:“将这厮剥光了,缚在树上!”
没有得到命令人,也们不能直接处死司马奂,但出身于底层的军士,有的是办法折辱这位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不一会儿,司马奂便几乎因羞昏厥,他被剥得精光,缚在一棵大树之上,周围尽是指指点点的声音。
赵和继续前行不到百步,御道之旁,突然间又有一群人鼓噪起来。
“赵都护,司马氏有罪那是司马氏的事情,你不可牵连无辜!”
“赵都护,世家大族乃是天下根本,你切莫自误!”
“天下英杰出我辈,赵都护欲成大事,便须识英雄尽英雄!”
赵和眼睛微微一转,又看向身边的田珍,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田珍此时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开始厉声喝斥起来。
若说出一个司马奂还只是偶然事件,这里又有这么多人对赵和鼓噪,足以说明他这个咸阳令的控制力太弱了。
哪怕如今咸阳处于军管状态之下,他手中的衙役也还有不少,御街两旁维持秩序的人里,便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这些差役,可仍然让这群胡言乱语的家伙接近过来,这责任他怎么也推不掉。
田珍怒喝之睛,那些衙役们终于行动起来,棍棒交加之下,打得那群鼓噪的人抱头鼠窜。
他们虽然多数都佩剑,却无一人敢拔剑而出。
“是国子监里的那些世家学生。”见局势得到控制,田珍这才勉强笑着对赵和解释道。
这同时也是在推卸责任:这件事情,并不只是他田珍一人的责任,那些世家大族们脱不了干系,而国子监的官吏老师们同样也跑不掉。
“滥竽充数之辈,也能入国子监?”赵和对这些人就更没有兴趣,抛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便又继续前行。
连为自己的理念拔剑的勇气都没有,九姓十一家为代表的世家大族们或许还可以凭借祖辈的余荫支撑一两代人,但一两代人之后呢?
特别是看到这些人当中,还有在脸上涂脂抹粉者,赵和更是满心厌恶。
“让人将他们看管起来,到时与他们本族一起送往东海四岛去。”赵和抛下这一句,算是对这些人有一个了结。
而此时,他也终于走到了长乐宫仪门之前。
那些翘首相盼的文武官员,终于看到了他。
“啊……”望着赵和越来越近的身形,向歆突然发出惊呼之声。
在距离他不远之处,安忍瞄了过来,嘴角边突然浮起一丝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