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屠在旁边擦着手术用的石刀，这些石刀都是黑曜石碎片精心打磨的，足够锋利，九屠得给它消毒。

一边忙着，他不紧不慢地和兜鍪聊了起来。

“你不要花言巧语，对我没用，死了这条心吧。”兜鍪嗤笑一声。

他就是一根筋，绝对不会被欺骗。

“聊聊嘛，你看我现在都没准备动手，等我准备动手时，我再告诉你，你要不要抵抗，那随你——我对你们赝子没有偏见，还挺同情你们的，我说这话你可能不信……”

“我信。”兜鍪难得露出明明不服气，却不得不服气的样子。

“我家小哑巴挺可怜的。我当时打猎，差点死掉，幸好被小哑巴救了。”到这里就是九屠瞎说八道，完全开始编故事了。

但是他语气轻松，带着略为回忆的味道，这种声音悠长的味道，似乎把安歌和兜鍪的思绪都拉了过去。

他继续道：“小哑巴救了我，我当时很感谢她，但是她很害怕我，我问她家在哪，怎么在这里，她告诉我她被族人逐出去的，我说跟我走，我收留她，她不相信我。”

“后来啊，我就让她每天到固定地方去拿东西吃，那些都是我做给她的，时间长了我们互相有了信任。”

“我是祭司一脉，当然知道她什么情况。那时候我就让她绝对不要再用力量，她答应我后，我就带着她回到族内。为了防止她暴露，我让她和我睡一起，并且每天都督促她绝对不要使用力量，那样的话每天有好吃的好喝的，也能睡安稳觉，有个家。”

“我祭司一脉的身份，足以包庇她渡过一生……唉，就是没想到你们到来，直接让她暴露了。”

“为此我直接杀了几个族人，这些老顽固说实话，我早就想要动手了，平时做这个做那个都被他们倚老卖老，用这个规矩那个规矩来说我，死了干净。但是族人里对我有意见的不少，尤其是现在听说你们是我属下。”

“名义上是这样，结果你们还没有臣服。”

“我就在想，做那么多无聊的事，反对这反对那有意思吗？不能好好生活着，大家互相帮助扶持，这不挺好嘛，对不对？”

兜鍪心思沉重，听到这里低沉道：“你太天真，这大地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赝子是他族借人类之躯繁衍的子嗣，但人类很排外，本身弱小，又说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也承认，对我们来说，人肉的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狰力者和祭司。一次沾过人类血的赝子，内心会莫名衍生出对人类血肉的渴望，这也是本性……很多矛盾，一开始就存在了，谁都无法改变。你是和山巫结发，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和那么高贵的存在结发的，但不论如何，你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那你们呢，杀来杀去，跑来跑去，到底为了什么？复仇？掠食？还是想要改变什么？”

“我们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改变，复仇也早就腻了，我们只想一边掠食，一边随性生活，这样足够了。”

“没自己特别想要做的事，比如追求什么？”

“没有……”

兜鍪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越来越平和，到最后，似乎要睡着了一般，而九屠说话的语气，也同样如此。

“有时候也感觉心累吧？”

“累……”

“累就睡吧。”九屠道：“睡吧，睡吧……睡……吧……”

随着最后，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漫长，兜鍪沉沉睡去。

这是……催眠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