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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206年加封‘成吉思汗’之名后，铁木真似乎沉寂了一段时间。

不同于前几年持续不休的征战，他难得暂时的将目光内转，着重于帝国内部整顿。

年逾半百，他的儿子们也都逐渐步入了壮年，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明争暗斗。

世界似乎总是要给年轻人镜头多一些，而他们那些曾驰骋天下的父辈，往往在这样的故事镜头里扮演一个标签单薄的背景板。

对于坐拥天下的帝王来说，这份关注的转移，无疑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微妙失权感。

儿子们的那些争纷的手段在铁木真有闲情时，便随性的配合配合，若心情不佳时，就懒得理会。

另一方面，铁木真开始逐渐察觉到了朋友们无可避免的衰老和虚弱。

起初是嬴政在忙着处理草原书同文的收尾事项安排时忽然吐血昏了过去，铁木真调用了草原所有能叫的上名号的巫医，跑死了几匹马，连夜赶到了王帐。

嬴政只昏迷了一天就醒了过来，然而却像是一夜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鬓边华发苍苍，倦色涌上了这个似乎永远都不会疲惫的男人身上。

刘季和铁木真一直不吃不喝，一左一右的守着他。

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几人则异常沉默的半靠在角落里，像是几尊被风化的石像，目光晦涩。

这一年，他们四十八岁了。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正如夕阳终将要落下，无可挽回。

清醒过来后的嬴政扶着额头靠坐了一会儿，近乎平静的缓缓问道。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刘季一瞬间红了眼眶，咬紧了后槽牙才克制住没有没出息的哽咽出声。

嬴政似叹非叹的扯了下唇瓣，像是想要笑一下，却实在露不出什么欣喜的表情。

人之将死，或许释然，可他还有太多太多东西没来得及牢牢抓紧，没来得及一一厘清。

他又慢慢问道，“我死之后，是你……”

“是扶苏。”

刘季急促的截断了他，目中似乎压抑着晦色。

“嬴政，你难道认为我会做出那种事么？你当我刘季是什么人？！”

嬴政偏头看他一眼，却笑了。

“扶苏那孩子不行，守成有余却无定乾坤之能，大秦尚且是个东拼西凑的东西，拧不成一团，我死之后，他守不住的。”

“我会帮他！！”

刘季翻来覆去，近乎仓惶的说。

“我会帮他的，老嬴，你别逼我，我不能……”

嬴政似乎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抬头凝望向了天空。

草原是辽阔而又平坦的。

连带着草原的月光也明亮，一片片的洒落下来，映衬着星光闪烁的寰宇。

“自我们相见，迄今已有四十年了。”

“秦、汉、唐、宋、元、明……”

嬴政一一数着，目光在星辰的映照下，也变的如星海般浩渺。

“我一手开创了这样的帝国，立下万世伟业，又未尝不愿让大秦帝国二世三世无穷尽也……”

他不甘心么？

定然是不甘心的。

可这一次，嬴政却并没有如既定历史上那般痴迷于追寻长生，只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逼迫自己做的更多，逼着自己不要休息。

“如果我的死亡，是推着你走向你既定命运的必经之路，那么——我倒也很乐意迎接这场终局了。”

如果秦注定命数将近，那么之后是你——是你们。

“朕很放心。”

秦皇闭上了双眼，用最后的力气笑着说出这句话后，身形便渐渐消散了。

“嬴政——！！”

刘季一手捞了个空，面色已经惨白，浑身如坠冰窟般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