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光九搬了个板凳出来，请方源坐下后，才笑道：“方老板，我是很敬佩你的，说实话，这些年干私营生意的人也不少，出事的人更多，您能教教我，您是怎么绕过这些麻烦，把生意干这么大的么？” 方源笑了笑，点头道：“想知道，其实这件事情也简单，利益均沾而已！” “利益均沾？”年光九想了一下，摇头道：“这词我明白什么意思，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总不能往上送钱吧？” 方源笑道：“你既然说了解过我，那知道我都做了哪些生意么？” 年光九想了一下，然后道：“你一开始开饭馆，然后做服装厂，现在红星厂可能是全国最大的服装厂了，而且还能赚外汇。” 方源点头，这才细细的道：“开饭馆的时候就不说了，那时候人也少，属于小作坊形式的，而开服装厂赚外汇，一开始是南郊厂子，后来才有了红星厂，而开南郊厂子的时候，我是跟市里联办，赚的外汇，市里也拿一部分，你光说革命，那他们要是真革了，革我的命，不就等同于革他们的命嘛？” “至于我现在的红星厂子，也是有和人联办，利润不是我一个人拿，出了事，自然也不是我一个人担子。” “你的傻子瓜子确实挣钱，我听说你早就赚够了一百万了。”方源笑道：“而且还是个体经济起来之前的事情。” 年光九嘿嘿一笑道：“我这人也算是有点小聪明的，当年去国营炒货店干活，我就会做人，会偷师，学了这炒瓜子的本事。” “后来我到了晚上走街串巷卖瓜子，一天生意好能卖二十多块钱，我胆子大，心眼细，不过这个钱也挣的战战兢兢，还因为倒买倒卖被判过刑。” 方源点头道：“我听说过，你被判了一年。” 年光九点头，然后继续道：“后来世道变了，我就正大光明的做起了瓜子生意，人家都叫我年傻子，干脆我的瓜子就叫傻子瓜子，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瓜子是真好卖，甚至可以说供不应求。” 年光九很是自豪的道：“自己做不过来，只能雇人，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一百个，结果……现在就出问题了，有些人在报纸上质问我，这瓜子是姓资还是姓社，我去特么的，姓年！” 方源好笑的看着年光九，年光九被看的有点发毛，只能道：“方老板，您说利润不能一个人拿了，可这钱是我辛辛苦苦挣的，我凭什么不一个人拿？” 方源摇了摇头道：“你的话没错，钱是你挣的，可有些人成你的事不行，坏你的事，肯定是一坏一个准啊！” “那我不管！”年光九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对方源道：“反正这次的事情，我是认准你了，他们想处罚我可以，先处罚你再说，不然的话……谁动我，我就去告御状。” 郑绍气道：“你这人不是损人不利己么！？” 方源拍了下郑绍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等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听到年光九在后面喊道：“方老板，我对不起你！可我做不来跟人低头哈腰卖脸子的事情，就只能借你的东风了。” 方源也没再搭理他，郑绍倒是气呼呼的，一边跟着方源走，一边嘀咕道：“这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不是耍无赖么！？” 方源笑道：“算了，他这个人成是成在这个性格上，败也败在这个性格上。” 一开始方源是想着，年光九这个人也是个人才，如果能收入囊中，以后多一个能够做事的人也好，可是真现场见了年光九，才发现这个人性格中的问题。 简单点来说，年光九这个人执着，也能拉的下来脸，执着是他能把生意做出来的根本，能拉下脸，是他能做的大的原因。 可生意人的八面玲珑，他却少了不少，也难怪他后期一直没起来，甚至为了傻子瓜子这个商标，跟自己儿子闹的很不愉快。 等到他把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扫清的时候……洽洽瓜子反倒起来了，成了全国瓜子行业的领头羊。 不过傻子瓜子因为其特殊的意义，倒是一直没倒，在起飞市风生水起，也算是地方上的一颗明珠了。 郑绍担心的道：“四哥，他这样抵你的股子，这等同于把压力全部都甩在你身上了。” 方源笑呵呵的道：“好事。” “好事？”郑绍不明白，这摆明了就是想让方源顶罪。 方源双眼微微一眯道：“有这件事情，以后我在港岛会更好做事一些。” 等到十二月中旬，在徽省的领导班子，都在研究红星厂子雇工数干的事情，感觉头疼的时候，总工程师一席话让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让他们试试嘛，一个服装厂，就能改变咱们社会主义的根本了，不要朝令夕改，不然老百姓只会不信任你。” 方源在报纸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长出一口气，虽然时间往前提了一点，但总工程师英明的选择依旧。 而港岛，李超人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此时看到上面关于总工程师的说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对身边的人道：“看到了没有？连总工程师都替他说话，谁敢说他不是官方的人！” 李巨也是惊的额头冷汗直冒，这是货真价实实锤了方源的身份，想到当初如果真的跟方源发生冲突，那以后李家就难办了。 “爹地，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李巨问道。 李超人毫不犹豫的道：“建厂，去广深建厂，我们拿出诚意，向内地展现我们的态度，要比任何人都快一些才行！” 内地，方源在家休息了半个多月，老爹老娘也听说了他的事情，现在报纸上有总工程师给方源做底，老爹老娘那叫一个开心。 “爹娘，小妍还在港岛，我就先回去了，今年过年……要不都来港岛过？”方源问道。 老爹摆手道：“算了，港岛虽然也不错，但毕竟没家里热闹，你自己去吧！” 方源只能点头，结果人还没走出大队，就看见魏市的车停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