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柏叶笑着摇头:“你这掌柜莫要捧杀我,即使知晓玉手金心性命的人寥寥无几,可那是拿整座启封城百姓来说的,寻常市井百姓只听过城东住着一位缝衣玉手,对那些有权有势的豪族,王焕之的手艺也就那样,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更好的手艺人缝制的。”
未曾正面回复掌柜的吹捧,却侧面告诉掌柜,别拿玉手金心的名号吓唬人,谁不知道你想宰客啊?劝你小心一点,既然明白我们是隔壁街厮杀的江湖人,还是谨小慎微一些,别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掌柜心思活泛,杨柏叶话音一落,嘿嘿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饶是对商人不太了解的沈鲤,也清楚掌柜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
“唉,二位贵客不知,当下生意不好做啊。”
“生意不好做是真,不能店大欺客同样是真。”杨柏叶冷笑道,“不能因为我们是江湖中人,定然惧怕铜雀台就逮着我们宰。”
“是是是,贵客请到里面来,里面有更好的成衣。”
掌柜丝毫不怕杨柏叶言语中的威胁。
沈鲤笑道:“杨兄,启封城的裁缝铺不知凡几,何必寻这等晦气?我们去对面那家铺子瞧瞧。”
“贵客留步!”
眼看他们要走,掌柜急了。
他格外清楚,江湖多的是穷鬼,但有钱的江湖人是真的有钱。
此次错过两人,谁知道下一个愿意花大价钱的贵客何时再来?
做生意几十年,掌柜心底门清,从沈鲤、杨柏叶进门那一刻,他便知道来活儿了,而且是大活儿。
所以搬出玉手金心的名号,稍微试探试探,要是两人露出想继续听下去的意思,掌柜肯定拔高玉手金心,再加钱狠狠宰一笔。
杨柏叶反问:“掌柜您怎么啦?刚刚想着宰我们一顿,被识破了,难不成恼羞成怒?”
“贵客您说哪里话……”掌柜笑呵呵,半点不将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做生意嘛,遇见的人啥样的都有,没有一副玲珑心肝,得天天喝西北风,“是我怠慢了两位贵客,接下来请您放心,我指天发誓,绝不会起别的心思,另外,您在小店买下的成衣,给您减三成,如何?”
“四成。”少年郎冷不丁吐出。
掌柜貌似在思考,实则暗喜:“好,四成便四成,里面请。”
里面的房间墙壁,悬挂满了成衣。
杨柏叶踱步一件件看看过去。
少年郎的视线却放在掌柜身上,“掌柜的,你知道我为何选中你这家铺子吗?”
“定然是我家的布料更为上乘?”掌柜脸不红心不跳自我吹嘘。
摇摇头,沈鲤笑道:“因为啊,当我和杨兄来到这条街,你与其他人看我们的眼神不同。”
杨柏叶一怔,扭头注视着掌柜。
看他们的眼神不同,杨柏叶内心一动。
适才是少年郎示意他进铺子的,原以为是想买身衣服,换下穿着的这身,竟是沈鲤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才想进来一探究竟。
“啊?小郎君此言何意?”掌柜一脸无辜。
看着掌柜这种满脸憨厚的神情,沈鲤道:“实不相瞒,我在隔壁街道上杀的江湖高手乃是铜钱会寄予厚望的毕静业,哦,差点忘了,你离着如此之近,定然早就有眼线告诉过你了。”
“小郎君到底想说什么?我为何越来越听不懂?”掌柜仍然在装傻充愣,“小郎君认为我是您口中的铜钱会之人?”
“正是。”
沈鲤直接承认下来。
掌柜丁点不怯场,笑吟吟道:“小郎君误会了,铜钱会我是听说过的,但我确实不是什么铜钱会之人。”
“掌柜的解释略微苍白无力。”沈鲤道。
“岂会有苍白无力?小郎君口空白牙认为我是铜钱会之人,我就是了?应当是小郎君的指认,苍白无力。”掌柜信誓旦旦,仿佛真的是少年郎错认,冤枉了他。
掌柜又道:“换而言之,倘若我真的是铜钱会之人,小郎君言及自己刚刚才杀了一位铜钱会寄予厚望的江湖高手,我定然感到恐惧或者愤恨,小郎君从我身上可察觉到这些情绪啦?”
“那倒没有。”沈鲤实话实说。
掌柜义正言辞:“所以说啊,小郎君的的确确是误会了。”
沈鲤不以为意笑了笑,重新返回铺子的正堂,走到柜子后面。
毕恭毕敬站着的小厮脸色剧变。
掌柜亦是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