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锦南不用回头看，他高直的鼻子已经闻到令他印象深刻的，浓烈的香水味道。 他知道马上就会听到一声标志性的，娇喘一样的“嗯”。 “请您把手拿开。”他严肃警告。 艾瑞儿不听，原本搭在肩上静止不动的手开始在白大褂上面摩挲。 贡锦南不打女人，但她极其厌恶为了利益而没有下线的女人。 他当然明白艾瑞儿接近他的目的。 “我再说一次，请您起来！”他提高了嗓门，愤怒到如同狮吼。 看热闹的人被院长公子震慑住，相互提醒着，专心吃饭，莫做好事之徒。 艾瑞儿是母狐狸转世成精，幻化成为的女人。 贡锦南越是发火她只会愈加兴奋。 她大大方方地在贡锦南身边空着的位子上坐下来。 这时贡锦南才看到她也端来一只餐盘。 “一直听说阜仁食堂的伙食不错，今天终于吃到了。” 季凯伟看贡锦南的眼色，老师倘若示意，他立刻将艾瑞儿轰走。 “嗯，真的好吃耶，红烧茄子不油腻，甜咸适中，阜仁连厨师的手艺都是一流的。” 前几年贡锦南遇到过一个手腕儿不低于艾瑞儿的女医药代表，他知道这样的女人你越是与她当面对抗，反而越是给了她和你接触的机会。 他眼神告诉季凯伟，不搭理她，赶快吃完饭，赶快离开。 冷处理，权当艾瑞儿是个拼桌的食客。 “你是贡主任的学生吧？”艾瑞儿出其不意，目光投向季凯伟。 老师不好搞定，学生容易得多，利用身边人，逐个攻破，最后占领心脏外科的核心。 季凯伟置若罔闻，专心干饭。 “医生实习的时候辛苦一些，不过成为真正的医生之后，前途无量。外科医生的收入是可观的。” 艾瑞儿观察到季凯伟的神色闪过一丝光芒。 年轻人欲求多，自然是需要钱的。 “嗯，你叫什么名字呀？要不我们认识一下？”说着掏出名片。 季凯伟不由自主地抬眼瞅一眼贡锦南。 随即想到他不应该动一点儿违反医院规定，与医药企业的代表、公关私下联系的歪心思。 贡锦南不仅是他的老师、科室主任，更是院长的儿子，院长的一双眼睛。 贡锦南看出来他的暗暗动心，不便于说破。 “吃好了吗？”他道。 季凯伟被饭粒呛到，咳嗽一阵，“吃好了，贡老师，咱们走。” 两人离开食堂返回科室，艾瑞儿却一点儿都不为又一次的出师不利而沮丧。 她目送师徒两人离开，而季凯伟走在贡锦南的后面，他回首与她的目光发生交触。 回到科室，贡锦南向手下医生交待稳妥诸多事项，随后一头扎进医院的地下实验室。 他进入实验室必定潜心科研，心无旁骛。 他定下的规矩，手机绝对不能带进实验室，既是为了精神专注，二也是防止秘密外泄。 于是他人在地下研究心脏移植的技术，手机留在了办公室。 正在办公室专心拜读贡锦南笔记的季凯伟，眼神飘忽，忍不住往贡锦南办公桌的右下角柜子的，最上面带锁的抽屉瞄去。 他的额头微湿，双脚脚尖也朝着目光所向往的方向指去。 倏然，贡锦南的手机响动，季凯伟吓得浑身一震，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学习笔记。 颇似上学时，班主任通过班级门上的小窗口视察学生，没听讲的学生被抓包的反应。 可是贡老师的手机响个不停。 他只好合上笔记走过去查看，是微信语音的邀请。 贡老师不在，他不能擅自打开老师的手机，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密码，想打也打不开。 手机一遍遍的响着，打语音电话的人一定是有万分要紧的急事儿。 季凯伟想，这人真傻，如果情况危急，打个电话，他还能在锁屏的状态下帮贡老师接听。 一直打语音电话，是只舍得用免费无线网吗？ 不知是否是手机那边的人，冥冥之中听到了来自他内心的嘲讽，改弦易辙，挂断微信语音，拨通了贡锦南的电话。 屏幕上赫然显示“老婆”，背景是楚娅姝容颜娇美的照片。 季凯伟划开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娅姝。” 楚娅姝慌乱之中没听清声音不是贡锦南的。 “锦南，怎么办，史雨桐那天说她被渣男耍了，她今天没有课，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来她家找她，她也不开门，她会不会想不开……” 楚娅姝在电话那边已然泣不成声。 “我不是贡老师，我是季凯伟，贡老师在实验室接不了电话。娅姝你别着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季凯伟？啊，那你，那麻烦你了，我在史雨桐家门口，咱们加个微信吧，我把位置发给你。” 人命关天，情急之下他们互加了微信。季凯伟飞一般赶到了楚娅姝发的定位所在。 “娅姝我来了！那个女孩儿呢？在哪儿？！” “在这间房子里面，我敲门她不开，她一定在里面，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趴在门上能听到她的手机在响。我请了开锁的师傅，但是半天了师傅都没到。” “别急，我来把门撬开。” 楚娅姝一脸惊异，医生还会撬锁？ “你有卡子吗？” “有，给！” 季凯伟是练过的，史雨桐家的老式门锁，在他手里开得轻而易举，形同虚设。 “打开了！” 两人疯似的冲进屋子里，满屋里叫喊着，寻找史雨桐。 不大的屋子被两个人找了个遍，一个大活人藏不住的，却全然不见史雨桐的踪影。 “她不在家。”季凯伟道。 楚娅姝没有回答他。 她记得史雨桐从小，每每伤心的时候都会跑去一个地方。 她高三一模成绩不理想，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躲到那里独自哭泣。 “我知道她在哪儿了。”楚娅姝笃定自己的判断，口吻平稳地说道。 “哪儿？我陪你去找。” “不了，她家的门锁被撬坏了，得有人看着，你留在这儿等我们，放心吧，没有危险。” “好，你如果遇到应对不了的情况，赶紧联系我，我立刻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