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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生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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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的户籍办得稍有点麻烦,她的姓氏是现想的。 办户籍的文书问她“姓甚名谁” 如果是落在祝缨的户上,姓祝就可以了。单立一户,跟姓祝的又没关系。她又不是冯家的人了,也不能跟着王婆婆姓王。紧急之下,她脱口了一个姓氏“朱。” 再说名字,文书倒是不着急叫她想名字了,女人么,名字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按照排行填一个就行了,花姐也不知道自己的排行,既然是单立户了,就写个“大娘”。 从此,户籍上她就是朱大娘了。 另一件让文书多看了她一眼的事儿是花姐没有恒产,也就没有个住址了。不过也没什么,穷人多得是,花姐是“育婴堂”的孤儿了,京兆尹开口说给她立户,那就立呗。 花姐郑重收了自己的那一页纸,祝缨就掏了点钱给文书等人,文书道“可不兴这样啊。”祝缨道“那你就当喜钱行不”文书笑着收下了,对祝缨说“官人抱着什么”祝缨抱着个骨灰罐子,怕吓着人,上头包了个包袱皮儿。 她笑笑“你猜” 文书也笑了“我不猜。” 两人说了两句,祝缨就说“要宵禁了,我们得走了。” 文书“哎哟”一声“都这个时候了,是得走了” 祝缨抱着骨灰坛子,花姐揣着户籍文书,两人出了京兆府,花姐道“我来抱着吧,你抱了一路了。”祝缨道“不用。取了你的行李,咱们就回家。” 花姐听到“回家”两个字,心中一荡,大声说“哎”又让祝缨把僧袍给除下了,她穿着尼姑的缁衣,祝缨穿着僧袍,这样的搭裆挺惹人眼的。祝缨道“不急,等取了行李再换下来也不迟,就是叫他们看着。回去以后,跟谁也别说你做过僧人的事,什么都别提,就说是我才找到你的。” 她做事总是要留一手的,这样才能让许多人做证,是她穿着僧衣去逮着了一个尼姑,好坐实花姐之前的尼姑身份。 两人取了行李,祝缨就把骨灰坛子给花姐抱了,自担了行李。出了巷口的时候恰逢着一个邻居出来泼洗菜水,看了他们吓了一跳“怎么又有谁要搬了来么小师父,做的什么法事” 祝缨道“还没,先来看看。” 邻居道“小师父,千万小心呐这里的鬼,厉得很也就这阵子不闹了。只怕一旦有人要住过来,又要闹了。阿弥陀佛” 祝缨道“多谢提醒。”与花姐两个紧赶慢赶的抢在关坊门店前跑进了坊里才停下脚步。两人都喘着气,相视一笑,祝缨道“好啦,可以慢慢地走了。” 花姐到过祝缨现在的房子,也不用引路,她也跑得累了,慢慢地走着、四下看着,说“这地方很好的,跟咱们以前住的地方有点儿像。” 京城豪宅众多,与小县城全然不同。只有一些坊里,依稀有点小县城的影子。于妙妙在县城的院子跟这个有点像,不过比这里的都大些。 祝缨道“是有一点儿。” 坊里此时还有人,大家都在坊里也不急着回家,这一僧、一尼的搭配有点奇怪,有人上前问“师父,你们是哪里来的” 祝缨把斗笠一摘“大娘,是我,我出去找我姐姐的。现找着了。” “哟小祝官人这是” 祝缨道“我不是外头赴京任职的么路上与姐姐走散了,现找着了。” 大家都说恭喜。祝缨道“我们得赶紧回家了,好叫爹娘知道欢喜。” 街坊都催着快回去,也有看热闹的街坊、闲着的里正之类围随着二人,又有热心人说“你们带着行李太重啦,我们来帮忙。” 除了骨灰坛子不松手,旁的东西都被邻居们一抢,送到了祝家。 张仙姑与祝大这天从落衙的点儿开始就担心,一气担心到宵禁的时候,张仙姑正在巷口张望,一看一群人到来,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街坊们有说“恭喜”的,有说“咋没听你们说起过还有个闺女的呢”有说“祝大娘子,你看看这是谁”也有说“张大娘,儿女双全啦。” 张仙姑先是没听懂,再看闺女穿了个僧袍,大惊“你怎么穿成这么个怪样子了” 花姐抱着个骨灰坛子往前一拜“干娘。” 张仙姑看着个尼姑,说了一句“你谁啊” 祝缨把花姐的斗笠一摘,张仙姑先看着光头,又愣了一下,看到花姐的脸才一声尖叫“我的天头发呢哎哟快回家快回家可算找着啦” 街坊们都笑着说“瞧这高兴劲儿。”一道把行李给他们家送过去。祝大在门口,听着动静,说“怎么了怎么了真找着啦”街坊们说“怎么,老官儿”祝大掩饰道“没想到找着这么快呀,快回家吧。在门口像什么话” 祝缨站在门口说“多谢诸位,过两天请大家吃酒,今天容我们自家先说说话。分别太久,爹娘话都说不利索啦。”张仙姑也跟几个相熟的邻居说“过两天再带她跟大伙儿说话。” 一家人关门进了院子,张仙姑拉着花姐的手一边打量一边说“哎哟,花姐花姐啊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来,先洗把脸,咱们先吃点儿东西我早间才买的鱼哎你现在能吃不” 祝缨道“大姐已还俗了。” 张仙姑高兴“那好哎衣裳这儿没你的衣裳先穿我的行不新做的,预备端午穿的,我还没上身儿呢,过两天咱们再做新的,还有你这头发,我给你找个头巾” 祝大说“你先叫她歇歇行不行现在人都来了,你有多少话说不得老三啊,东西都放下,你这一身,也不像话” 祝缨道“那我们去换衣服。” 拉着花姐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一关,三两下把僧衣换了下来。那边张仙姑急匆匆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她与花姐的向量不同,这些日子她吃得好,年纪也到了,略有点发福,花姐则比她略高一些。好在做衣裳有放量,两下扯平,花姐穿着她的衣服倒也合身。 花姐却有些推辞“这不是家常衣裳,我在家不用穿这样的。干娘拿平常穿的给我就成。” 张仙姑道“害要有那些个合体的,我还用做新的吗我胖了,穿不了都扔了。” 祝缨道“你先穿,明天找裁缝给你们俩都做新的,快着些吧,还有正事儿呢。” 张仙姑道“我去给你们烧水、做饭。”跑去干活,又觉得晚饭准备得不够,要去坊里再买点现成的饼子。 屋里,祝缨把骨灰坛子放到书桌上,花姐道“我还没有拜见干爹。” 祝缨道“你先换衣服。”花姐没有换衣服,说“干娘这衣裳,我还是不穿了吧,你有在家的穿的给我两件旧的先穿两天。别劝我,知道你们热心,既不把我当外人,以后都要过日子的,不兴这么弄。” 祝缨就翻了一件自己的布袍子给她换下了缁衣,鞋子也没有新的,花姐道“这个不碍的,我自己也能做。既还了俗,我这头发也得蓄起来了,正好在家把针线做起来。头发长出来了,再弄别的。只可惜去了不了生药铺子啦” 祝缨道“咱先安顿下来,那些个都不急,总会有办法的。” 一时出去,张仙姑饼子也买来了、饭也摆正房堂屋里了,祝大也转过神来,清清嗓子,说“吃啥先去上个香。”花姐有点茫然,张仙姑道“是呢应该的”推花姐进了西屋,点了个灯,花姐看到许多牌位先吃一惊,就着灯光看时,依稀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眼圈儿就红了,转身要说话,张仙姑把灯放到供桌上,道“来。” 祝缨去把骨灰坛子也抱了过来,放在于妙妙牌位的旁边,说“这也受一炷香火吧。明天我拿去报恩寺里,给点钱,叫他们给葬了。回来再弄个牌位。” 花姐看着边的牌位是半新的,也有烟火熏燎的浅浅痕迹,知道不是新供,郑重拜了。祝缨又把坛子搬回自己的屋里,张仙姑道“你拿的什么”祝缨道“好东西。别问,洗手吃饭。” 花姐又拜了一回祝大,叫一声“义父。” 祝大捋着须,受了这一头,心里痛快了不少,说“吃饭吧。吃完饭看怎么安排你。” 祝缨道“大姐已经落户了,自落一户。我预备着等休沐日,在家里请些见证,叫大家知道大姐回来了。爹娘认她做干女儿,也算有家了。” 祝大刚坐下拿起筷子,闻言饭也不吃了,道“什么没落咱家” 张仙姑道“也行老三既然这么干,就有她的道理。” 祝缨道“我有安排。” 祝大想问,被张仙姑桌子底下踩了一脚,闭嘴了。晚上吃完晚饭,花姐自然与祝缨住在一起,花姐先安放行李,她没有带铺盖,祝缨道“没事儿,用我的。我这儿铺盖也多的。” 又要筹划新铺盖、衣服、新床之类。花姐道“那太破费啦。”点了个灯在书桌上,要开始写写算算,看要花多少钱,又要置办什么东西。祝缨道“这是必得办的。我还打算把这三间厢房拿木板隔开,南一间我住、北一间你住,街坊邻居来串门儿,看咱们俩住在一间,不定得有什么风言风语,不好。” 花姐道“不怕的。” 祝缨道“那不行。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子。我还预备请一些同僚、里正之类,再有金大哥他们,一同来吃一席酒。将事情定下来,你就安心在这里蓄发。你想学医,咱们也有时间商量怎么学。” 花姐道“好。” 两人这几天经历的事也挺多,很快同床睡了。祝缨睡得很快,花姐睡不着,她除了写的那些个铺盖、衣服之类的花销预备,又在盘算了一下自己还有的余钱,也算好了等会儿要给张仙姑多少钱算作食宿费。也不能白吃白住,琢磨着自己能帮张仙姑做多少家务之类。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起得都很早,祝缨给祝大抓了一把钱,让他去多买些早点。张仙姑就发现,祝缨今天的样子格外精神,说“噫你今天更好看了花姐找回来了,美的吧” 祝缨笑道“对啊” 那是花姐早起,自己不用梳妆,就给祝缨理整了一回,细节之处比祝缨、张仙姑更精致。连衣服、腰带的褶子都比别的好看。起身之后,她本来不管铺盖的,花姐抬手就给她叠好了。 祝大买了饭来,花姐见张仙姑又另准备了吃食,问道“大理寺没有会食”祝大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张仙姑道“她趁钱养家,你还想饿她怎地老三正长个儿,容易饿,加一顿。” 花姐就记下了。 祝缨心情不错,抱着骨灰坛子揣着肉饼就出门,先去报恩寺,拿钱把骨灰坛子给寄存了,再去大理寺应卯。 大理寺今天议论最多的是一件事龚案结了,有一波审判以及最后一波抄家。京兆府门前那破烂义仆的事儿提的人就很少了。 鲍评事小声说“这回结案,还能再记一回功么” 胡琏道“已记一回、升一回啦,少。你们还是老实一点,最后抄家不要出错才好。小祝,你可当心呐,放出去的短工、奴婢都要看清楚了,别再弄个沽名钓誉的义仆出来。到时候再返回来看你的旧账就不好了。” 祝缨道“放心。我看仆人做甚都是先点看了犯官家眷要紧人犯,再干别的。” 大家对升官的事觉惋惜,但是抄家就能分一点钱,也是乐见其成的。有人开始说吃酒的事了,不明说发财,只直接说“此案一结,咱们可以轻松一下了,怎么样一处吃个酒” 祝缨就抢先说“巧了,我家里有一件喜事,也想请诸位做个见证。” 大家都问什么事。祝缨道“我是外乡人,有个远房的姐姐一道上京,不幸失散了,昨天终于找到啦” 所有人都说恭喜。祝缨道“她父母都死了,原本有丈夫婆婆的,不幸也亡故了,怕在家乡受欺负才上京的。不幸路上又失散了。家父家母被吓着了,说,不如收做义女,不能再叫她出事了。” 大家都说是好事,这个热闹是一定要凑的。 祝缨又说“有一件事,见了她不许取笑她上京之后为免麻烦,剃发为尼的,现才还的俗。” 左主簿“哦”了一声,说“怪不得总听说你往尼庵里跑原来是为了这个怎么不早说咱们也能帮你找一找,总比你京城熟” 祝缨笑道“当时都忙呢。如今大案要结了,咱们正好聚一聚” 王司直道“那得择个吉日。” 祝缨道“定了日子就请你们,就在我家,搭棚子,从外面叫酒菜,你们喜欢的哪家”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十分热闹,直到郑熹等回来。 郑熹连夜把龚逆结词整理了出来,朝上就向皇帝奏报了。皇帝下敕,经政事堂等处,正式昭告天下。现在文书还在政事堂,郑熹回来就让大理寺准备“务必有始有终。” 不多会儿,政事堂就签完了,还文书给大理寺,让会同禁军等做最后的执行。 龚劼夫妇二人是死罪,其余同党或死、或流、或罢职,也有抄家的,也有罚钱的。龚劼最终被定了大罪十条、小罪五十六条,罗列的罪名十分壮观。按照惯例,龚劼的死刑执行的时候是“自尽”。 地点就放在大理寺狱,应该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一同来监刑。皇帝偏偏让文武百官都在大理寺狱外站着,等着,等着里面二人自裁,验过尸首,抬出来。两列官员排成长长的队伍,几个狱吏抬着两具尸体从他们中间缓缓走这,慢慢送了出去,装进一口薄皮小棺里,也不知道葬到了哪里。 在这之后,就是例行的抄家、罚没、处置余党了。 祝缨又忙了好几天,才算把分配给自己的活计办完。这一回抄家依旧轮不到她来做账,她现在也做不了这么精细的账。然而外快又捞了不少,粗粗算了一下,除了补贴家用、改建房屋、置办衣物、请酒之类,还能再余一笔私房钱。 她存私房钱是从小的习惯,又果断给自己多留了一笔钱。并且想,自家名下置一份薄产,再以花姐的名义也置一份产业。 她先去寻了金良等熟人,向他们说了要认个姐姐请酒的事情。金良和金大娘子一则以喜、一则以忧,金大娘子道“三郎,我们固然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人,可这姐姐没听说过呀究竟怎么回事儿没叫人给哄了吧” 金良倒是想明白“哦是她可她的来历不错,也确实不宜再做你妻子,认做姐姐,也是看顾了她。” 祝缨正色道“她是很好的人。她比我强时,我也是这个话,如今她落了难,我还是这个话。可没打过个十年再娶个什么名门千金的主意” 金良道“成你拿定主意就好。”回去才跟金大娘子说了花姐的来历。金大娘子想了一下,说“这样的来历、这样的波折,硬要说是患难夫妻也有些不妥,他能这样照顾人家,已算是有良心啦。” 金良听妻子这么说自己兄弟又不乐意了,说“他两个也是半路夫妻跟你说过了,本来是个寡妇,要叫族人给吃了,三郎这才帮忙的。你怎么知道她心里不是想着原来的丈夫,并不乐意跟三郎呢” 金大娘子一想,点头道“也是。过两天我先去看看,祝家大娘子可是个热心肠,不能叫她吃亏了。” 祝缨又去找了木匠之类,拿木板把厢房给间开,两边都有门、装了锁,又打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妆台、一个盆架,又把布置做了调整。两间卧房就都满满当当的,两人共用中间一间做书写、诵读之用。 祝大悄悄向张仙姑抱怨“这是租的房子,这么花力气哩”张仙姑道“等赁着了新房子,都拆了带走,你怕它怎的万一赁不到更合意的,咱们还住这里呢。”祝大才不说话了。 张仙姑又去找祝缨商量“那个王妈妈的牌儿,你该写啦。”又问花姐“那个王妈妈叫啥名哩” 花姐道“听她说过,娘家姓夏。” 祝缨也就拖了个空白的牌位来写,张仙姑道“幸亏我去年买得多花姐,你来瞧瞧,写得还行不花姐” 花姐看着这母女二人,尤其是祝缨,问道“三郎王妈妈不我真是育婴堂抱来的么干娘” 她本没往这上面想的,祝缨说的她也没有怀疑。至于坊间传言就精彩了一点,甚至也有女人说,这王婆子为个抱来搪塞丈夫的孤儿做到这一步,实在不至于,保不齐是亲生的,但是没有证据。花姐就疑心上了,但是出于不给祝缨找麻烦的心理,也只能先烂在心里。 给恩人立牌位是应该的,放在于妙妙一处供奉、还特意保留骨灰之类,就稍稍有点过了。以她对祝缨的了解,这姑娘心地不坏,但是所有的周到都是对“自己人”的,王妈妈离“自己人”还差了一点。除非 祝缨道“别问她,她也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没有证据的。连珍珠也是,都是自述。纵她不是亲生,对你也是恩同再造的,你拜一拜她也不为过。” 花姐认真地看着祝缨,道“三郎,我不聪明,但也知道些人理世情。” 祝缨道“我也很好奇,但是知道真相的人已经死了。我不会对王妈妈讲是不是已经找着你了,她自然也不会对我说你究竟是不是她亲生,我只想保住你行踪的秘密,她只想我继续找你,我与她从来没有互相坦诚过。” 花姐低声道“是啊,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要紧生下我与抱养我,差别也不是很大的。养恩大过生恩。” 于是将夏氏的牌位也给供上了。 木工活做得挺快,做完的这一天,刚好是端午节,祝缨今年的端午也没有一个熟人的表妹出事,官也升了、端午节的赏赐也拿得多了些,一家人在一处煮粽子吃。 张仙姑就不再拿自己那些鲜亮衣服给花姐,花姐裁了两身素色的衣裳,自己做了鞋子,又包着头巾。有邻居问起时,就说自己原是寡居的,不合穿鲜亮的衣衫。邻居们都扼腕“好好的小娘子。”肚里还有一句话,改嫁也不算什么,可惜看起来是想青春守寡了。 吃过粽子,祝缨就张罗请客的事情了,就在院子里,摆上四、五桌酒,请些同僚、朋友、里正等及家眷这样的头面人物,并左邻右舍张仙姑的朋友们。外面摆两张桌子,放些糖果之类,供街坊家小孩子自取,告诉大家,祝家小官人多了个寡姐。 女眷们见花姐斯文有礼,待人接物也有分寸,听说针线也自己做,都说“祝大娘子,你有个好女儿了。” 金大娘子见了花姐,心道怪可惜的,要不是身上还有那个官司来历,倒是三郎的贤内助。对花姐也热络起来。张仙姑见金大娘子也喜欢花姐,喜道“大妹子,以后多多看顾我们花儿姐啊她人好的花姐,这金大娘子又热情又周到。” 祝缨的同僚们也有带家眷来的,都劝张仙姑“你们家三郎这般能干,不买个新房子吗”大家都在龚案里发了一笔外财,据说祝缨这财发得尤其的多,买个新房怎么了都掇撺。 张仙姑为难地道“还得跟她商议呢。先赁个好屋子住着,旁的,再看。好房子现在赁得起了,却又买不起。” 女人们七嘴八舌,也有推荐,也有说,趁早换个大些的,还要买两个侍奉的人,否则是真的不像个仕途极好的官员的家。 外面,所有人都不敢叫祝缨喝酒,只管敬祝大一回,很快把祝大喝高了,金良、甘泽帮祝缨把人扶到屋里放着,才回来接着喝。吃完了酒,祝缨又准备了些糕饼、糖果之类,给诸人带回家去,这才算给花姐把身份给砸实了。 这些人里,只有金良之类跟着上京的才算知道花姐来历,其他人都只道是个立志守节的“寡姐”,心里记下有这么个人,也不怀疑了。 送走了客人,祝缨雇了辆车,亲自提着一个大礼盒,拣上等的糕点之类装了一大盒子,又一大盒散装的糕点,往郑侯府上,给郑熹送礼。上等的给郑熹,管他吃不吃,散装的味儿也不差,请仆人们吃。 她这头忙着,回到家里,花姐就劝她“别这么张扬,叫那边府里知道了也不美。你虽仕途极好,沈大人也是高官,毁人容易捧人难,他要恼了立意与你作对,也是耽误了你的事儿。我也不委屈,这样就够啦。” 祝缨道“他他先忙完他自己家的事儿再说吧。哎,咱们置点田吧。” 花姐道“你买就是了。” 祝缨道“我是说,咱们都买些,我如今也有点钱了,拿你的名义也买一些,我的名义也买一些,以备不测。” “不测” “嗯。” “那好,我代你操持。”花姐就不拒绝了,只是咬定是代祝缨管理的。这也是许多官员常做的事儿,常见于经商。花姐比祝缨更熟这些套路,她先给祝缨写一张欠条,自己按了手印,然后才答应祝缨去买田。又教祝缨一些官宦人家的做法,比金大娘子又更高明一点。 祝缨也就听着,其实,她抄家的时候,见识的比这个更多一些,都是看上头追的紧不紧。比如龚劼家,三个管家都有许多良田,也都让她给抄了。此外还有什么用当票躲抄家的。也都让她给抄完了。 不过她们家底子薄,置个几十为的薄田,抄家的人都嫌牙碜。她也就收了这个欠条。 花姐道“你预备怎么买” “有老王啊” 祝缨又告诉了花姐王司直的事儿,说“他快要休致了,我教他为儿孙置点田产,咱们就顺着他买。” 花姐道“这样也行。”又说,对休致的前辈,也顶好准备一份不轻不重的礼,送一送。 祝缨就拿出钱来,请她代为操办。 龚案抄家的财物上缴完、大理寺也分润完,郑熹就给王司直又提了一提,散官上给他升到了将将可以领休致俸禄的品级,王司直也十分识趣,诸事料理妥当,便也写一封休致的奏疏递了上去。 又等了小半月,他这奏疏才批了下来。王司直终于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向上官、同僚辞别。 郑熹等人只说些场面话,什么辛苦了,回去颐养天年,祝他长寿之类。同僚们就很实在了,一色的“恭喜恭喜。” 王司直老泪纵横“我来大理寺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今天呀我那时候是什么从八品的评事呀多亏了郑大人提携,我才有今天啊”又请大家去他家吃酒。 大家也都答应了。 祝缨比别人更早与王司直联络,她提了花姐准备好的礼物,先去王司直家拜访。王司直才把家里埋怨他“怎地不再接着做下去,还能再升呢你的官运兴许就从七十岁开始”的老婆狠骂了一通,将家里给镇压了下去。 收了礼物,气得不让别人陪,自己与祝缨说话。祝缨是为买田的事来的,一老一小两个合计了一回,王司直有两个儿子,得准备好两份产业,还有自己的棺材本儿,再给老妻一点傍身银子。 “亏得遇着了龚案,最后能沾一点儿光,否则是真不够呀”王司直感慨。 他肯与祝缨一同商议买田的事,乃是觉得祝缨前途不差,不至于惦记上自己这点家底,想请她做个见证人,以免自己死后两个儿子争产闹得败家。祝缨答允道“只要我在。” 王司直将自己买的田契拿给祝缨看,又写了一张文字写明如何分配财产,盖上自己的印,按上手印,交祝缨保管。再三拜托,并且将自己新置的腰带送给了祝缨。 祝缨出了王家,回去就与花姐商议,花姐道“他既信任你,又送了礼物,你就收着。明天我就与干娘去找他寻过的中人问问,那中人为了应付他,必有准备,咱们看看他没买的那些个。” 花姐有主意,像买房、买地不似旁的花销,没买的不一定是不好,还有可能是太好。譬如王司直准备买两块地,如果一块太大了,他就不会去买。又譬如,如果他的钱不足,有一块合适的地他也就买不下来。 祝缨就将这些事情都交给花姐去操持,心道等田地置下来,安排好了,可再安排一间城外的农舍了。咱们都有个退路,也能专心干事了。花姐学医的事儿,还是继续下去的好。药铺不收女弟子,就问问有什么医药好的尼庵之类,反正现在身份光明正大的。 到了六月里,祝缨去吃了王司直休致的酒,又吃左主簿晋升司直的酒,大理寺复核旧案的事儿也收尾了。郑熹向皇帝报了复核的情况,重封了案卷,大理寺终于又回归了日常。 祝缨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她一来就是复核旧案,那个时候郑熹也在办龚案,后来连龚案都让她参与了,更是忙。 现在两件大事突然没了,她出奇地闲,难过得要命,不好说盼着有点什么事发生,只得每天上午打算盘,下午背书,仿佛是一个学生。 本站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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