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擂台上的人情 武备司校场的北面区域。 一张铺着银灰色柔软椅垫的黑檀椅子中，武备司的千总厉虎，正大马金刀地坐着。在他的周围两旁，则是他一手训练调教出来的下属。仔细看去，这些下属，各个双眼均是精光内敛，脸侧两边的太阳穴稍微隆起。 练家子的人，都是看得出来，这些属下的武功修为显然颇为得不弱。 只是此刻他们，都静静地站立在那，目光平静地眺望着远处，鱼贯而入的大量人群。 厉虎一双虎目，也凝视着人群，偶尔看到记忆深刻的镖师，还会回想起昨日的比武切磋。相较于昨日的比武切磋，今日的擂台决赛，怕是要激烈得多，说不得还会出现几条人命交代在擂台上。 他一手托着白瓷茶碗，慢条斯理地用茶碗盖拨弄上面的茶沫子，内心却是思忖着如何应对今日极有可能出现的失控场面。 尤其是，昨天傍晚结束前的那一场，紫羽镖局对战长风镖局，那个赵山河的年轻镖师上了擂台之后，干脆利落地击败长风镖局的三位当家，其展露出的身手和武功修为，固然不可小觑，可他下手的狠辣果决，更是让人暗自心惊。 “千总大人，参加比武的镖师，均已就位，是否现在开始？”这时候，一位主持擂台事宜的下属，上前躬身请示道。 厉虎先是视线扫了一眼下方，在官兵们的引导下，镖师和观战的百姓们以及那些富绅、土豪连同先前朝廷退位后的官员，也都翘首等待。再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升到半空，时辰已然到了。 “鸣鼓吧！”厉虎右手挥了挥，下了命令。 在下属的手势示意下，摆放在擂台一侧的一座牛皮大鼓，当即“咚咚咚”得剧烈震荡起来，低沉而有力的鼓声，在鼓手的鼓槌之下，如同是水波一般，扫过整个校场，顿时人声鼎沸。 “今日擂台比武规则，第一条，禁止蓄意杀人。”主持的武职吏员宋佐领，上台后，环视了下擂台四周，开口朗声道。 “第二条，不得使用官方提供的木质兵器以外的兵刃，同时不得使用暗器。” “第三条，擂台战，以车轮战方式进行，上台之后，中途下台或者弃权，均视为战输。名次选取，以坚持到擂台最后为头名，其后名次，依顺序选取。” 三条规则宣读之后，在过了半盏茶左右的功夫，宋佐领方才朗声，宣布开始。 “我来！” 宋佐领的话语刚刚落下，回声还在半空中游荡，便是有一位镖师踏步登台。 周围的人，看到上台的镖师，认出他的身份，顿时为之喧哗： “竟然是他。” “紫羽镖局的二当家，人称‘大力熊’的令狐正熊！” “看样子，紫羽镖局本届决赛，是志在必得。” “……” 擂台四周，议论纷纷，声音如同潮水，此起彼伏。 可是，站在擂台中间的令狐正熊，却是笑看着周围，眼下还并没有挑战者上台。 秦氏镖局的区域内，李御秦七妹卓清怡等一行人，也是蹙眉思索了起来。 眼下的状况，不但是李御他们，其他所有的镖局，也都是一副按兵不动的模样。 “有趣！”坐在椅子上的厉虎喝了口茶水，微笑地看着下面各家镖局的反应。 在场的人，大部分人都并非是傻子，因此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此番擂台战以车轮战进行，那么好处和坏处，也是摆在了台面上。谁先上，必然是吃亏的，除非是具备有实力碾压的优势，否则比武的次数越多，內劲和精神消耗得越多，想要在这么多镖局的车轮战中，坚持到最后，难度可说是相当的高。 比之过五关斩六将，还要艰难了数倍。 李御蹙着眉头，稍微看了一眼周围的镖局，晋级到决赛的镖局，数量上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多，只有一半左右，可是比武出场的镖师们，数量仍旧是不可小觑。 “这紫羽镖局的二当家，敢当出头鸟，打前阵，手底下，必然有几分硬功夫。”李御琢磨着，忽然感觉到秦七妹在轻轻捅的右手肘。 “怎么了？”李御回首，向秦七妹投去询问的目光。 “晚点上，不要逞能，咱镖局可只有你一人！”秦七妹眨了眨眼，随之苦笑道。 “嗯，放心，这里面的门道，我晓得。”李御点了点头，这擂台的车轮战，晋级的镖局，仍旧是可以派遣三名镖师参加比武的。虽然，规则上跟田忌赛马有些不同，但两种情形的相似之处，依然是有的。 以强击弱，以逸待劳，是必要的策略。 “令狐当家，且让老哥，来跟你亲热亲热！” 在李御思忖之际，一道中年身影，却是随手取了一柄木刀上了擂台，看年纪也就是四十五到五十之间，两鬓微霜。不过，他踏步之间，步履轻而沉，显然脚底下所蕴含的內劲，颇为雄浑。 这名中年老者，正是郭记镖局的大当家，郭贺年，江湖人称‘刀鬼’，以刀法著称于上业县附近，绿林两道的好汉，均是颇为敬重。 只是，身为大当家，却是一马当先的上台，这让得周围的人群，再次掀起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这是什么江湖路数？郭记镖局的人疯了吗？” “不应该啊，按理也该是郭老的儿子先上啊？” “或许，这里头有旁人不知道的由头。” “……” 周围的议论之声，如同是密集潮水一阵阵扩散开来。 便是李御也是完全没看懂这郭记镖局郭贺年的行径，以大当家的身份，第一个登场。 “他要报恩！”忽然，在李御身侧的卓清怡，美眸清冷地说道：“当年我师叔还在长风镖局的时候，曾经救过他一命。我想昨天紫羽镖局的人把长风镖局提前击败，而且下手狠辣，让长风镖局颜面扫地，毫不讲同行情分。” “但镖行比武切磋，郭老头无法光明正大的替长风镖局出头，所以他心中的恶气，一直憋到现在。” 微微蹙眉，李御回首接过话茬：“你的意思是郭家镖局，自知无望前十名，索性也不贪图官府的那点奖励，也要消耗紫羽镖局镖师的內劲，让他们拿不到第一名？” “应该是如此。”卓清怡娥眉轻皱，点了点头。 “这郭老头还挺可爱的。”李御嘴上笑道，对郭贺年的作为，好感倍增。 因为这么一来，李御他也是能跟着蹭到一点便宜，就怕这郭老头，输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