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大溃逃 在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援军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到了。 但援军的到来，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决定天平走向的左右一枚砝码。使已经逆转的局势一锤定音，也给在场的满蒙联军宣判了死刑。 而和顺带着手下的骑兵，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后，不给建虏丝毫喘息时间，没有丝毫停留，立即向仍在溃逃并集结的建虏士卒和掩护的蒙古骑兵发起冲锋。 战场上，耀武军的两营士卒稳步向前，不急不慢；而战场外，和顺的骑兵疾驰而过，马蹄声如雷。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战场上的满蒙联军彻底崩溃了。 “呜呜呜！” 蒙古人独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骤然响起，那些战场上游荡跟掩护建虏士卒退却的蒙古骑兵听到后，脸上略有迟疑，但还是立刻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就朝西跑去。 “蒙古人跑了！”“蒙古人撤退了！” 见蒙古骑兵纷纷后撤，硕岱等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纵目望去，就见远处的奥巴海、色特尔两位蒙古台吉，早已带着亲信跑到了最前面，看样子是跑路了。 硕岱见蒙古人如此绝情，顿时心如冰窖，虽然心里早就把奥巴海等人骂的狗血淋头，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了，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黄台吉争取时间。 “来人，快去找查克丹，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溃卒组织起来，给贝勒爷撤退争取时间。告诉他，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撑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是！” 见报信的信使远去，硕岱内心稍安。 随后，扭头望向正在冲向他的曹变蛟以及明朝援军，脸上浮现出一抹坚韧的惨笑。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嘶鸣一声，疾驰向前头，头也不回的朝曹变蛟等人冲杀而去。 而在其身后一里外，此时的黄台吉的脸色更是铁青，当看到明军援军到来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大势已去！ 这一刻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白旗的精锐损失殆尽，明军却实力犹在，他有何面目面对父汗。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不禁出现临行前自己父汗努尔哈赤对自己的期待，心中更是惭愧不已。 心中感叹道：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如果这次成功，自己就可以重挫明军；如果这次成功，就可以迫使明军求和；如果这次成功，更可以掠夺财物粮草，让大金度过此次难关。 可惜这都是如果，都是假设，这一切都被一支京营的偏师阻止了。 这一战打得堂堂正正，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但他还是输了，输得干干净净，自己怕是要走不了了。 这还只是京营的一支偏师，辽东像这样的部队，明军还有三万。更别说除了京营外，明军在辽东不下十万的人马。 这究竟该怎么赢？ 黄台吉想到这里，顿时感到无力感笼罩全身。 “贝勒爷，科尔沁跟巴林部的人都已经撤了，我们也赶紧撤吧！” 就在此时，其身后的亲卫见蒙古人跑了，也知道事不可为，便急忙劝说劝说黄台吉撤退。 黄台吉闻言苦笑一声。 “怎么走，我还有脸回去吗？回去以后我该怎么面对阿玛，怎么面对代善等人。该怎么给他们解释正白旗的精锐损失殆尽，该怎么说我们不仅没有弄回粮食，更是连一支偏师都打不过。” 看黄台吉如此沮丧，其身后的亲卫也是暗自在心中惋惜，但他们更知道，如果黄台吉不回去，后果怕是更加严重。想到这里，他们也接连跪在黄台吉的面前。 “贝勒爷，明军京营战力如此强悍，可汗等人可并不知情啊。我们是唯一跟他们交过手的人，如果您不回去向他们据实禀报情况，他们怎么能相信明军京营的战力强悍呢，到时候恐怕可汗再对付他们的时候，就要再次重蹈我军覆辙啊。”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亲卫也焦急地说了起来。 “此言甚是，再说我等并不是没有收获。昨日大破翁吉刺特部，其部众、牛羊都还在其驻地。现在内喀尔喀人跟科尔沁人等人都跑回去了，如果你不回去，这些辛辛苦苦掠夺来的东西怕都便宜蒙古人了，那我们也真的是一无所获了。 再说达音布也率领一千人在其营地驻守，这可是我正白旗最后的精锐了。如果您不回去，那这一千人估计也完了，到时候我正白旗算是真正的完了。” 亲卫们的连声分析，终于把黄台吉说得有些心动了。确实如此，之前在翁吉刺特部还有收获与留守兵马，自己并没有彻底败，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了一些信心和勇气。 而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巴牙喇兵骑马跑了过来，见到黄台吉连忙下马，跪下气喘吁吁道： “贝勒爷，现在明军势大，查克丹说他跟硕岱定会拼死阻拦住明军，请您速速离去。” 众人闻言望去，就见远处硕岱率领的骑兵已经跟明军骑兵厮杀在了一起。而硕岱也组织起了溃兵开始结阵御敌，企图拖延对面缓步进军的明军方阵。 见到硕岱跟查克丹悍不畏死，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离去。黄台吉既是羞愧更是感动，自己底下的将士如此拼命，而自己却心存胆怯，刚才的沮丧之情也随之荡然无存。 “好好好，他们都是正白旗的勇士，我没有看错他们。明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吧！” 黄台吉说完就扭转马头，就要转身离去。亲卫等人见状当即大喜，也连忙上马跟上。 只不过他的离去的代价是极其惨烈的，断尾求生，说的便是如此。 “黄台吉跑了！”“贼首跑了！” 听到黄台吉跑了，曹变蛟顿时一惊，纵目望去果然如此。于是也不管眼前厮杀的硕岱等人，就要转身去追黄台吉。但硕岱怎么能轻易让他走呢，当即过来就跟他缠斗在了一起。 赵率教等人见状当即大局已定，尽管自知他们这数千人步卒是追不上黄台吉的，但也让耀武军两部加快脚步，把眼前查克丹集结的数百人建虏解决掉。 只有和顺的兵马才有空闲，因此看到黄台吉逃跑的第一时间，立马就亲自带兵追赶，绝不会让黄台吉跑了！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枪声从战场上响起，黄台吉跑了以后，战场上的建虏士卒士气大跌。 再加上其已经溃败，仅有查克丹能够阻止数百人抵抗，但在耀武军将近万人的进攻下，这如同一场屠杀。 被数千人围困的查克丹等人，如同瓮中之鳖，根本逃脱不了，瞬间就被明军的鸟铳跟长矛放下，打成了筛子。 战场上剩余的建虏兵卒更是杂乱无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些士卒跑得快，当即上马转身离去。也有些士卒早已吓破了胆，想要跪下投降，乞求活命，但早已杀红了眼的明军怎么会同意，当即上去补刀。 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堪堪停止。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残阳照耀在战场上，披挂在每一个精疲力尽的耀武军士卒身上。 郭佐光拖着疲惫的身体，还在巡视自己所司兵马，一边收拢尸体，一边救治伤员。 虽然这个过程极其繁琐，虽然他们每一个人将近力竭，但他现在丝毫不感到疲惫。 因为他们心里很是清楚，他们不仅打出了京营入关以后的第一场大胜，还是个前所未有的大胜。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乐开了花，自己果然没有给陛下丢脸，没有给武定侯家丢脸。 “马上给一旁的牛庄堡跟海州卫送信，说我军大捷，让他们速速派人来此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虽然取得了大胜，但孙应元与赵率教二人却没有别人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因为这一战他们两营也损失惨重。 两营九千人，死伤一千二百人左右，克虏炮由于使用时间太久了，都炸膛了三门，其他鸟铳以及弹药损耗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身为参将，自然知道京营士卒训练得有多严格，现在损失如此多，真的让他们心在滴血。 积尸草木腥，血流辽东原。 地上的累累尸骸，似乎在无言诉说着这一战的战果是多么丰盛，以及他们的损失有多惨烈。 “曹变蛟跟和顺参将回来了没有。” 战事已定，唯一遗憾就是没能够抓住黄台吉。不过这个战功，赵率教等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也不会便宜和顺。 于是等曹变蛟把牵制他的建虏兵马解决掉后，赵率教二人就立刻下令，命曹变蛟火速西进，跟随和顺去追黄台吉，切不可让他跑了。 “启禀参将大人，和顺参将已经和曹参将去了半个时辰了，但还是没有回来。” 一旁的孙应元闻言摇摇头，虽然知道大事已定，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道： “派人去西边追上他们，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