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午门大典 二月二十日，紫禁城。 今天对朱由校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十二月份从贵阳出发，凯旋回师的杨肇基、蒋璘等人经过两个多月的归途，终于抵达了北京。 按照内阁原本的规划与商议，早在今日在午门举行献俘大典。 如此大典所以朱由校早就期待已久，今天早早就醒来了，在张嫣的服侍下换上袞服，准备前往午门参。 “陛下即位以后，殚心竭虑平定叛乱。京营也不负众望，凯旋归来，今日午门大典，臣妾为陛下贺。” 张嫣自然知道皇帝心情不错，于是给朱由校服侍着换上衣服后，自己也带着坤宁宫众人给朱由校躬身祝贺起来。见皇后如此，朱由校顿时笑着说道： “还是你会说话，今日朕心情不错，待会你给宫中众人再发点赏赐。” “臣妾遵旨，还请陛下放心。” 朱由校见状点点头，随后简单跟张嫣道别后就出坤宁宫，坐上龙撵往午门而去。 朱由校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听到所谓的“午门外斩首”的话。因此许多网友一直以为午门是斩首的地方，等他穿越过来后，简单了解后发现是大错特错。 午门可谓是紫禁城的正门之一，可谓是天子威严之所在，哪有人在自家门口杀人的呢？ 而且平日里，午门也是不常用的，也只有皇帝本人出行才有权利出入午门。 除此以外只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启用午门，这个时候也会永许一些特定的人物经过午门正门。 比如皇帝大婚的时候，皇后入宫也可以经过午门正门一次，每三年殿试的状元等三人也有资格从午门正门出入。 而今天也有一项重要的庆典在午门举行，那便是献俘大典。 大明自万历朝鲜之役以后，便很少有献俘大典举行了。 现在时隔二十多年在此举办，朱由校自然十分重视，此事不仅可以震慑宵小，更可以宣传朝廷威严，何乐而不为呢。 内阁诸人也对此十分重视，等朱由校抵达午门的时候，就发现礼部跟鸿胪寺的官员早已布置妥当。 锦衣卫以及大汉将军作为仪仗队，齐整站立在午门前的御道东西两侧，东西而立。内廷中内负责礼乐的教坊司，也在仪仗之南的东西两侧陈设大乐，北向而立。 而负责国家典仪的鸿胪寺更是不能例外，早早就有两名赞礼官员与一名礼部员外郎站在午门前，东西相向而立，作为总指挥。 作为朝廷罕见的大典，文武百官自然不能缺席，文官以刘一燝为首，武官以英国公张维贤为首，侍立位于午门楼前御道之南，按文东武西排班。 而午门前的御道东侧设有摆放露布（捷报檄文）的大案，并设宣展官一员，展示官二员。刑部献俘官位于午门前御道东侧稍南的位置，面西而立。 而放露布的案台南边，就是押着俘虏的地方，西南奢家、安家等六十多人被押解至此。这些人身体用绳索绑住，跪在地上，剿灭叛逆的振武军蒋璘等人也站在一侧，负责待会的看管与押送。 这些叛逆虽然不能言语，但其身体的颤抖与脸上的惊恐，透露出他们的心中的恐惧。 “陛下到！” 朱由校缓缓登上午门门楼前，坐上提前设好的御座。 这是朱由校第一次登上午门门楼，等坐上以后他不禁感叹午门不愧是紫禁城的正门，坐在这里前面视野尽收眼底，甚是开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魏忠贤当即上前几步，对着楼下众人喊道： “陛下有旨平身！” 皇帝来了，午门大典也正式开始了。 朱由校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只见下面有大汉将军开始鸣鞭静场，全场肃穆。 随后礼部的赞礼官出列，对着外面高声赞唱：“进！” 就见进献露布（捷报的檄文）的官员面向午门行四拜礼，两旁的礼乐再次奏响，平身后乐止。官员手捧捷报放置于大案之上，退回就位。 随后振武军总兵蒋璘、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石柱指挥使秦良玉、永宁总兵秦民屏等人齐齐出列。带人押着六十多人的永宁奢家、水西宋氏、水东宋氏的直系血脉来到午门前。 其后跟着的是振武军参将黄得功、李嗣武以及朱道信、孙新继等六个将校，他们手捧六个红布盖着的头颅，这些都是被杀的奢崇明、安邦彦、安武功等人。 “启禀陛下，永宁宣慰使奢崇明、水西宣慰同知安邦彦等人，不尊王化，暗中勾连，力图谋反，祸乱西南。所幸陛下天命，将士得力，剿灭叛逆，今日功成，特献俘于陛下！” 这时兵部尚书王在晋站了出来，手握牙笏，走到众人面前，对着朱由校大声禀报。 坐在午门楼门上的朱由校闻言点点头。 “可！” 见皇帝皇帝开了玉口，下面的礼部赞礼官当即上前唱道“进露布”。 王在晋闻言立刻上前，走到放露布的案前取露布，并跪宣露布。露布的内容早就被翰林院拟定好，王在晋读了好一会才读完。 朱由校也听明白了，其中内容无非就是奢崇明等人不识好歹，居然敢谋逆造反，因此朝廷派精兵将其剿灭，这都是天命所归，其他人要引以为戒。 王在晋读完后，他的主要任务便结束了，当即就把露布放置于案，向皇帝再叩首便退回就位。 这时刑部尚书黄克瓒站了出来，缓步走到中央，跪下说道： “陛下，臣黄克瓒有奏：西南叛逆于广宁、水西等地俘虏至此，臣等请如何处置？” 但他的话刚刚说完，英国公张维贤也站了出来，同样跪在地上，对着午门上的朱由校大声喊道： “臣张维贤有本要奏：西南叛逆作乱一方，不尊王化，致使生灵涂炭，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臣奏请将叛逆磔斩，合赴市曹行刑，请旨！” 虽然是提前就准备好的，但张维贤为这话准备了好久，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向午门伏地而拜。 紧接着吏部尚书赵南星、兵部尚书王在晋、怀宁侯孙维藩、武定侯郭应麒等人也全部站出来，纷纷支持张维贤的提议。 此时的全场也一片肃穆，大家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来自紫禁城午门之上的圣谕。 而那些下跪的奢氏、安氏等族人见状，当即被吓得面容失色，身体因恐惧抖动得更加厉害，身后的锦衣卫以及将领见状立马用力压着，让其不能有半分动作。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看着下面跪拜着的张维贤等人，随即又望向其后下跪的六十多人俘虏。 以往自己也不是没有勾过朱笔，判决过犯人。 但在午门大典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他还是头一次。 这个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口含天宪了，这便是皇帝的权力，是制度赋予他的权力。 但经过一年的磨砺，他的心境比以前稳多了。缓缓胡了几口气后，他定了定心神，随即缓缓开口说道： “拿去！” 张维贤等人当即领命起身，随后转身面对那些跪在地上的叛军俘虏，随后怒目而视道： “陛下有旨：处叛逆磔斩，即可赴市曹行刑！拿去！” 此话一出，其身边的众人也整齐喝声道： “拿去！” 近处的群臣以及两旁的锦衣卫和大汉将军，也随之附和。 自午门由上而下，由一变多，由远至近，拿去声不绝于耳，最后午门外守卫的五百多名金吾卫与大汉将军也开始齐声应和。 午门外广场独特的三面包围的设计，除了威严外，就是要形成了一个非常良好的聚音效果。 在午门广场的加持下，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如雷。 天威赫赫不仅让那些叛逆吓得魂不附体，瘫卧在地，连紫禁城外的皇城以及外城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吓得也下跪而拜。 圣旨一下，立马就有锦衣卫以及大汉将军上前，把这些叛逆全部拖了出去，直接去西市问斩。 由此午门大殿的主要任务便做完了，现在只剩余一件事情了。 朱由校随即给魏忠贤一个眼神示意，魏忠贤立马领会上前道： “水西安氏族子安闻，乌撒府宣慰使安效良何在？” 这时百官队伍最后面，鸿胪寺官员领着两个人缓步上前，一个只有八九岁左右，一个看起来体态魁梧，有三十余岁。 安效良现在也甚是忐忑，刚才见了这番情景，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朝廷天威，什么是天子威严，也觉得他之前想要暗中谋逆的做法甚是可笑。 奢氏、安氏以及宋氏都是西南赫赫有名的土司，是传承多则上千年，少则数百年的大家族。但暗中谋逆，碰到朝廷天威，几乎被屠戮殆尽，将近灭族。 如此对比下来，他心中越发地惶恐。 不过心中也暗暗窃喜，得亏当时安邦彦找他商量起兵的时候，他略有迟疑，没有跟随其一起谋反。不然就是兵败身死，或者就是在西市斩首的路上。 想到这里，安效良顿时感觉劫后余生，之前还有的些许谋逆之心，现在也被吓得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