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嘶鸣，高空的风流在耳边掠过，像是陷入癫狂的厉鬼在嘶吼，满是肃杀与悲秋的气氛，与之相伴的便是一股澹澹的寒意。

纵使此刻明日高悬天空，阳光璀璨，风吹拂而来的寒凉依旧摄人心魄。

老旧的浮空车像是盘旋天穹的雄鹰，周而复始地徘回在一个局限的范围之内，仿佛在俯瞰地面的猎物。

这是一辆十分老旧的浮空车——浮空车av-4。

时间倒退数十年，这种型号的浮空车曾被创伤小组、新闻电视台等公司大量采购，因为工作业务的需求，这类公司往往需要这种速度迅捷、操控简便且皮实耐操的廉价浮空车。

正因为如此，av-4浮空车在过去的年代里，人们抬头仰望，常常能看见这类浮空车的车影。

只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av-4浮空车也逐渐被泽塔科技生产的阿特拉斯所取代。

这么一辆落后于时代的浮空车突兀地出现在城市高空，注定会引来不少人的好奇，但大多数人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这种还需要依靠人力操控，操控系统落后、功能花样几乎等同于没有的浮空车，出现在高空无疑像是一台拖拉机出现在大马路上。

很吸引人眼球，但也就那样。

然而拖拉机，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也能酿造出悲剧的事故。

av-4浮空车的侧门被人拉开了，外面的冷风顿时席卷了车内。

冰冷的刀剑矗立，少年将双手合拢置于刀柄，眼眸深远地眺望远处。

那里有一栋大楼，时值中午，太阳的光亮将大楼映照得熠熠生辉，像是涂满金粉的高塔。

劲风将他的口唇吹得有些发干，他下意识地想要舔舐一下嘴唇，可又想起这是一个坏习惯，也就拿起车内的一个水壶，抿了一口清水。

“林君，外面风冷，需要我降低一点车速吗？”驾驶座上，日裔男人关切的声音传来。

林墨微微摇头，继续看向车外的景象，沉着地回答道：

“不用了，这样就好。”

过去的生活里，他很少像这样直观地感受高空上的风景。

小时候，他也不是没坐过徐婉雪的浮空车，但那种浮空车舒适程度过于高端了，像现在这样直观感受高空之上的冷风是不存在的。

况且身为大人，徐婉雪也不会让他这样胡闹地伸手出车窗外。

驾驶座上，北川浩一边细心地操控着浮空车，一边微微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镜子里倒映着少年的身影。

联想起林墨提前告知过今天的这一趟行动的细节，这位日裔男人愁眉难舒，仍旧有一些顾虑地发问道：

“林君，你真的要坚持一个人行动吗？”

“你是对我放心不下吗？”林墨眼神，语气平缓得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波澜地问道。

“我不是怀疑林君你的实力，但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冒险了，况且在这种高空场所，你的速度也很难发挥出来。”北川浩担忧地说道。

林墨少见地没有回答，回应北川浩的是一阵沉默。

许久，似乎是站累了，他又坐回在浮空车的座椅上，一手扶着武士刀搁置一旁，一手扶着侧门以防它被风吹开。

“你说的没有错，从古至今，天空从来都不是人类个体的主场，我们没有翅膀，任凭我速度再快，来到了高空也还是得顺应重力的影响...”

林墨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叙述道。

斯安威斯坦提供的速度加成再快，也无法支持人类个体在高空移动，就算他能在大地上跑出突破音速的速度，一旦到了天空，依旧会跟普通人一样，做出自由落体运动，落在地上摔成肉泥。

甚至有时候，林墨也会怀疑技能专长【行如幽灵，奔似游鬼】是否能在高空生效。

毕竟身处半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借力，也不可能凭空施展出异能直接肉体飞行。

这么一来，但凡处于滞空状态，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即便身处时缓状态，也无法避免这种情况，无非是时间快慢的问题。

北川浩忧愁的脸色得到了缓和，他也没想到林墨这一次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于是打算乘胜追击地劝解道：

“既然如此，林君，我个人建议，接下来的行动最好更谨慎一点，不如就让我驾驶浮空车直接撞上去，到时候一样能完成我们的目标。”

“没必要，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跟着一起掺和。”林墨摇头拒绝道。

“可...林君，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北川浩的语气显得相当困惑与不解，甚至还带有一丝仓皇。

他实在不明白，林墨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从相见之初直到现在，他跟林墨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

虽然如今团队里新加入的成员不少，可他心底里还是怀揣着一股自豪与骄傲，毕竟他才是林墨当初招揽进团队的第一人。

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比起其他成员，他作为团队“第一人”，或多或少还是有着几分资历在里面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随着经历的事件逐渐增多，自身见识也得到了加强，北川浩也越发意识到自己的短板与不足之处。

论天赋与潜力，他比不过大卫；

论实力与街头经验，他比不过天赋与努力皆具的杰克；

论辅助能力，他也比不过萨沙与露西这些网络黑客。

甚至连姿色...他可不会觉得林墨会好这一口，所以他必然是比不过队伍里的黑客御姐与干练人妻的。

正因为如此，北川浩也渐渐明白...

若是队伍往后继续发展下去，他这个队伍里的“第一人”、“过度角色”，大概率会被淘汰了。

他能给林墨的报答，仅有无用的忠心与信仰了。

如果这就是事实的话，那么还不如在那一刻到来之前，竭尽全力报答林墨的恩情，这么一来，往后自己就算边缘化了，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可现在，林墨即便一个人行动，也不想带上他...难道自己只剩下充当司机的作用了吗？

面对北川浩的反问，林墨叹了口气，顿了一会，继而徐徐开口，话语飘散在风里：

“这么久以来...好吧，其实也不久，咱们队伍，哪怕是你，和我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个月，时间不多，但队伍里的大家看上去都相处得不错。”

“之所以聘用你们，最初目的确实是因为人多力量大，希望你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后来我又发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你们利用我分发的工钱，渐渐改变自己、改变生活直至往好的方面发展。”

“你为自己的妹妹攒下了受用一生的财富；杰克买了自己的爱车、新装备、完成自己的理想；露西离梦想实现的那一天越来越接近；大卫他们母子俩也过上了更好的生活...额，至于萨沙...”

林墨一时之间卡住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萨沙究竟改变了什么。

自己给她的工钱，难道就花在整容和升级黑客装备上了？

“她也在攒钱，说是想要在太平洋某处海岛上买一栋别墅，以后退休了就住在那里...”

北川浩突然补充说道，有些好笑地通过后视镜，看向车后一脸困惑的林墨。

当初第一次在工作室小楼聚会的时候，他特地化身为吧台侍者，为众人端酒、调酒。

在偶然间，也是听见那场女子聚会，露西、萨沙以及瑞贝卡三人的秘密谈话...

至于更多的详情，北川浩也没有多说下去。

毕竟一整个别墅那么大，一个人住未免也太孤单了，就算萨沙没有明说，北川浩多少还是能猜到她的心思。

只不过，对于对方的这个梦想，他对此持以悲观态度。

以自家老板的实力，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你能打晕掳走的存在吧！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女的为什么能够一脸微笑地说出那种恐怖的话语。

虽说在这之后她也向露西、瑞贝卡解释说这是在开玩笑，但北川浩却觉得，她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哦，她还有这份心思啊...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林墨了然点了点头，也没继续在这方面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