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兮辰眉头紧蹙，显然不太赞同，这位毕竟是云间山门的太上长老、他的小师叔，千年内最有望飞升的存在，怎么能随便收一个这般不……的弟子成为首徒。但当楚兮辰抬头看见陆椋之的神色，心头一紧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吩咐小弟子按照陆椋之的要求行事。 宋域本以为所谓的仪式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拜个师，却没想到仪式这般麻烦，要先沐浴不说，还要测根骨，过批文。一篇批文洋洋洒洒极其冗长，偏偏还是现写的，据说批文里蕴含天机，只是云间山门的人代为执笔也无法控制走向。宋域作为入门弟子，全程没个“跪得容易”，宋域感觉自己的膝盖和针扎一样。 天机不知道有没有，宋域只觉得如果真的是所谓的“天”的意志，那这绝对属于是杀机。 批文念诵后，钟声响起。宋域蹒跚踉跄，感觉自己的腿都不像是自己的，还要爬上长长的阶梯，将批准他入门的批文投入火中。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经过了午时，宋域下跪拜师的时候都已经饿的眼晕了，都忘了观察楚兮辰，只想着流程快一点结束。 “师叔，今日仪式匆忙，等……查清楚。再补办一个仪式，其余宗门……” 宋域低着头听见楚兮辰与陆椋之之间的对话，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等游戏修复或者将解南石救出去。他发誓，没事一定不往云间山门来。 好不容易等拜师仪式全部结束，宋域留了一滴精血，刻入了山门玉蝶当中，从此之后他就是云间弟子了。 此时天色将晚，宋域原本想着趁晚宴时能跟楚兮辰搭上话，没想到仪式一结束陆椋之就直接带着两人返回了山涧底部。 宋域眼看着楚兮辰带着一群弟子在那送行，眼神中都透露着一股迷茫。他今天到底在做什么？就拜了一个师父吗？ 他这会儿又累又饿，脑子不太能跟得上思路，等返回了山涧之后才可怜兮兮的凑到陆椋之面前：“师父啊，你们云间山门拜师之后都不供饭的吗？” 陆椋之愣了一瞬，他们是修仙之人，早就断了口腹之欲，倒是忘了新收的这小徒弟……不对！陆椋之一言难尽的看着宋域：“你现在本质并非真实肉体，而是画灵成实，不吃饭其实也饿不死。” 宋域愣了一瞬，他老忘记身体是纸画出来的，即便不吃不睡也死不了。在想明白这件事之后，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饥饿了。只是心理上还是觉得怪怪的，不吃饭不睡觉的人生不完整。 眼看宋域无精打采的样子，解南石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只是笑完之后神色又变得沉重：“那位楚掌门也并非天道。” 宋域闻言看向解南石，他这一日都在忙着走仪式，都没注意到解南石什么时候跟楚兮辰接触的。 陆椋之还心疼徒弟，他的储物袋中虽然没有饭食但还有不少灵果，他找出来递给了宋域：“我那位师侄今天一整日都围着你的这位朋友。” 陆椋之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儿，差点没控制住笑。他那位师侄在宋域测完灵根之后，意外发现解南石竟然有天生剑心，周身剑气凝实，那可是剑修最好的苗子啊。 他那个师侄当时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解南石拐进云间山门，一开始是想自己收徒，在得知解南石不想和宋域差辈之后，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入门，竟然想要代师收徒。 陆椋之学的时候，语气都带着笑意：“缠了一整日，但解小兄弟坚持自己已有宗门，不肯同意。如果他今日同意了，你就多了一个师兄了。” 宋域是正常玩家，不在意宗门归属，但解南石目前还将剑阁当成家，自然不会随意归入其他宗门修行。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既然楚兮辰不是天道，那应该只是一个重要的 pc而已。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先除掉严锐，看看能不能将bug减轻一点。 原本陆椋之是准备趁夜带两人找到人，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的。 但是宋域坚持再休息一夜，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不需要睡眠，但他现实就是一个普通人。太困了，就算身体不需要，精神也需要休息！ 陆椋之被拒绝之后显然有些不快，他毕竟是云间山门辈分最高的人，掌门都得叫他一声师叔，所以原本属于他的那种傲气，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彻底显露了出来。在云间山门，没有人能拒绝他的任何提议。 他凝视了宋域半晌，可惜在宋域身上半点畏惧，反而有些迷茫。 陆椋之不觉有些好笑，宋域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很特别的人。最终只是指了一个房间，让宋域和解南石去休息，留下一句明早来接他们就又消失了。 宋域这一晚连修炼都懒得了，直接在床上躺平。闭上眼睛之前，勉强打起精神对解南石说道：“我们毕竟在云间山门，你也睡一会儿吧。”自从知道解南石也是玩家之后，他有点不自觉的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毕竟……即便身体沉睡，这大脑可是实打实的一直活跃着呢！ 解南石看着说完话秒睡的宋域，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如今的身份并不是真实的，但是一来宋域没有欺骗他的道理，二来他也无从解释脑海当中那些多出来的记忆。 解南石不知道是不是受宋域影响，在沉思之后竟然也多了一丝困顿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时，一道雾气出现在陆椋之的洞府之中，缠绕住沉睡的宋域，而随着雾气的消散，宋域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透明。 原本熟睡的解南石骤然睁开了眼睛，转手就握住了宋域的手臂。此时宋域像是沉浸在睡梦中，被这般拉扯却只是眉头皱起，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而解南石拉着宋域的手也开始随着雾气的消散逐渐变淡。 “宋域！”解南石不退反进，一步踏进了雾气当中。 眼看两人都要被这奇怪的雾气卷走时，陆椋之的声音骤然传了进来。“何人敢擅闯我云间山门？！” 随即一支笔直接插进了雾气当中，原本都已经变得极其淡薄的雾气，突然又重新凝实。 宋域能感觉到自己陷入了梦魇当中，有一双手正牢牢的抓着他的右脚将他往深渊里面拖，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还有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以至于他想动手都没办法。 靠，两天没睡了，好不容易有时间补个觉还这么折腾，这游戏还让不让人好好玩了！ 宋域怒了，他下意识一脚蹬上了抓着自己的那双手，挣扎之中似乎踢到了某个人脸上，脚上的钳制终于松了开。至于手上的这个…… 宋域思索了一瞬，张嘴低头就准备咬下去，却被一只手抵住了额头。 “是我。” 宋域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解南石的声音，终于冷静下来之后，他尝试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迷雾，而抓着他手臂的果然是解南石，只是奇妙的是对方的身影半隐半现的，看起来不太真实。 “我还在做梦不成？”宋域这么想着伸手捏了一把解南石的手臂。 解南石没想到宋域突然出手，手臂一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域讪讪收回手：“这不是在做梦啊？为什么你的身体变透明了。” “你的也一样。”即便遇到了这种事情，解南石的声音依旧沉稳。 宋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也处于一种虚实交替的半透明状态，他有些不确定的询问：“是我们这个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解南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无奈：“是他想把你带走。” 宋域仔细的观察四周，他们似乎处于一个虚实交替处，有点像在缝隙之中，都是空间交叠之处。这个手法实在眼熟，所以纵然解南石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他是谁，但宋域也秒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有点惊讶：“潜入云间山门用雾气把我带走？” 解南石嗯了一声。 其实即便解南石不回答，宋域也听见了外面打斗的声音，严锐敢只身前来云间山门就是笃定了这里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论起bug……陆椋之才是鼻祖。解南石本身是玩家不算，陆椋之是第一个认清这个世界本质的人。 而雾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当雾气散尽之后，宋域和解南石又重新变回实体。只是宋域从躺在床上的姿势变成了站在床上。和站在门口的陆椋之四目相对，宋域干咳了一声，从床榻上蹦了下来。 “师父，严锐解决了吗？” “跳梁小丑而已，自然解决了。”陆椋之笑得不屑一顾，但是眼神中却带了两分迟疑。 宋域想到严锐都已经死过一次又重生了，那这次纵然消失也难保不会再出现。或者说如同无名一样，只要bug没有彻底消除，严锐就不会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