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郭汜指着太原方向,脸却面着吕布,骂道:
“乃公是做爹的,并州军是做儿子的。现在我们去为太原兵血战,他们安守城内,坐享其成。那到底谁是谁的爹?”
郭汜面吕布,话里话外又是儿子,爹的,只让吕布额头青筋暴起,他虎吼一声:
“好狗奴也敢辱我?”
说完上来就要锤郭汜。
而郭汜也够浑,即便知道打不过吕布,也在那梗着脖子不服软。
最后到底还是李傕、张扬各拦住了一个,才没真的打起来。
只有一边张辽暗自叹息,因为他明白那郭汜说的就是那些关西子弟的心声。
是的,那些人做的打算就是让并州人流尽血和泰山军寸土必争。正如胡轸常训话说的“一寸山河一寸血”,说到底,这些关西军门就没想过在并州打硬仗,他们来支援也不过是担心太原方面摆烂太快,直接投降。
所以当太原能将泰山军挡在阳曲,那凉州兵不会放弃太原,甚至还颇为主动的要绕击泰山军的后方。
但现在三关已破,泰山军顺着通道源源不断的南下,早就将太原围的水泄不通了,这个时候倒没人愿意上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朝廷,此时的张辽内心刺痛,一股失望和愤怒在心头滋生。
他是刘宏刚西奔长安时,以六郡良家子的身份从的军。再之后他就没回过家,一直在崤函战场上为汉家流血卖命。
当时的他只觉得此国难当头,正是我辈救国之时。但现在他明白,国之所以要亡,就是因为它该亡了。
这些庙堂之上只为争权夺利的狗辈不该死吗?那些食汉禄却不知道尽汉忠的禽兽不该死吗?可怜我张辽一心为汉,最后却是一个笑话。
张辽内心的理想在湮灭,但场上的人却没有一个在乎他的,都在争吵。
这个时候,益州人的张任却突然插了一句:
“如今泰山军已经突破到太原一地,整个盆地都向他们洞开。我军所驻扎的度索原距离太原也不过二百里,敌军一旦知道我们在这里,骑兵朝发夕至。这时候不先搞清楚泰山军的动向,在这里争吵又有何益?”
本来张任这番话自觉非常到位了,但谁知道樊稠乜着望来:
“你个鸟人说的什么鸟话,乃公一句话也听不懂。不会讲正音就别讲,娘的,这帮益州人真的就是一群祸事,早就应该将他们给驱到前线去。”
最后一句话樊稠是用凉州土话说的,别说张任他们听不懂了,就是李傕几个不是金城的也听不懂。
但有前面几句话就够了,张任整个人气得发抖,他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最后还要被折辱。
于是,他再不吭声,冷笑场面的混乱。
至于他边上的一众益州军将,如严颜、甘宁、沈弥等,声色也不一。严颜是欲说还休,甘宁、沈弥是唯恐不乱。
就这样,可能是如今最有用的一条信息就这样被凉州军给错过了。
而在诸军争吵的时候,上首的胡轸心烦意乱。
他知道董卓是要救太原的,因为他再不上去,太原见不到援兵的情况下,一定守不住。
到时候泰山军拿下太原盆地就会再次南下,到时候就是河东成前线了。
这并不符合董卓的利益。
但现在,从郭汜、樊稠这些人的作态看,想驱凉州兵北上是不现实的。
因为郭汜说的那句话非常拷问灵魂,那就是到底谁是主。
在如今的关西权力机构中,雍凉武人无疑是绝对的核心,而并州,或者就说太原吧,对长安来说,那只是一个外围的防线。
如果董卓麾下这帮人是和日后李渊一样,从太原龙兴的,麾下核心集团也是太原势力,那救太原就是救自己。
但现在,你让一群做爹的去为外人拼死拼活,这现实吗?如果对面是什么杂兵也就还好,顺手灭之。但现在围太原的可是泰山军啊。
昔日泰山军满万就能横行天下,如今大兵四五万汇于太原城下,你让他们如何不怵?
所以,别说郭汜他们,就是胡轸自己都找不出必须要援救太原的理由了。
而凉州兵不上,那些西园旧兵就更不会上了。吕布那些人倒是要上,但他们就三千人,又能顶得啥用?
所以,这进肯定是不能进的。
但你让胡轸现在撤下去,他也不敢,如此违令董卓的军令,他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就这样,胡轸犹犹豫豫,终究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令哨骑先探泰山军虚实,并着人打通进入太原城内的通道,务必要让丁原明白我军就在左近。然后我军且在这度索原安营扎寨,深挖沟壑。就这样吧。”
最终,胡轸选了一个不进不退的方案,意图调和军令和士心的矛盾。
就这样,一场本该决机的军略就这样草草收场,最后诸营将神色晦暗离去了,只留下胡轸在空落落的帐幕内徒叹一句:
“本该大好的局面,怎么一下子就败坏到这步呢?”
不过,此时的胡轸还是有底气的,毕竟己方五万精兵在此,就是那些泰山军真的压来,他也敢阵战。
而没准到那个时候,军中各部营将也就有了必战的理由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军议结束,那些军将们并没有散去,而是三两个成一伙又开始找地方商量着什么。
总之,此时的度索原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氛围,云波诡谲,谁都有自己的心思。
汉室真的能指望这些人匡扶,让它再次伟大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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