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宇智波带子轻声说道,而后下意识低下头看向丈夫，却见他依旧将整个脸孔埋在了她的颈窝中。她下意识觉得，他并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于是她就不看。

只是动作更加温柔地抚摸着丈夫的头顶和发丝。

“会失望吗？”宇智波泉奈蓦得开口问道。

“哎？什么？”

“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显得我不那么强大且游刃有余了？”

“……恕我直言,泉奈君,你在我心里从不是这样的形象。”

“……那是怎样的？”

“有时很温柔，有时候很会欺负人,是个屡教不改的坏蛋！”

“噗……”宇智波泉奈被逗笑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只能和我这样的人凑合一辈子。”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俗话说‘嫁狗随狗嫁猫随猫’。”宇智波带子也开了个玩笑,而后接着说道,“但是啊,泉奈君……就算你真的是实力强大且面对任何事都游刃而余，为重要之人的受伤和离去而难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毕竟，人是感情动物，而你也绝不是无情之人。”

“是么……”宇智波泉奈沉默了下，又问道，“你见过那场面吗？”

“什么？”

“战争……”

“……我不知道。”

“怎么又是不知道？”

“我在白川家没有见过,但我觉得自己应该见过。”宇智波带子喃喃说道，“我不喜欢……”

“谁会喜欢呢？”宇智波泉奈轻声说道，“忍者们一刻不停地互相厮杀,将鲜血和死亡不断地投向这片大地。”

“为这些事物所浸润着的土地，”宇智波带子喃喃说道，“是什么花也无法绽放的。就算绽放了,也只会是悲伤与仇恨之花吧……”

“……”宇智波泉奈再次沉默了，然后他轻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对忍者来说，被人杀和杀人别人都是家常便饭，只要上了战场就再没有无辜之人，但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人是感情动物——只要还有感情，就肯定会为亲朋好友被杀而愤怒悲伤乃至于复仇。”

“我知道……”宇智波带子回答说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生活下去呢？”

“因为大家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着的。”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宇智波带子反问，“就像一个孩子如若从小就喜欢撒谎，难道就能说他这是正确的行为？”她知道这个比喻不是很确切，但她想说，“习惯与否，与正确与否，其实是两码事吧？”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呢？”

“我不知道。”宇智波带子诚实地回答说道，“因为我没有实际性看过这个世界，所以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肤浅而可笑的吧？但是我想，如若一件事不够好，那就应该去改变它。做不做得到是一码事，有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另外一回事，麻木不仁地习惯一切，从来都并不会让一切变得更好。”

“……”

宇智波带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丈夫的回答，她有些忐忑地问道：“泉奈君，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不，你没说错什么。”宇智波泉奈缓缓自妻子颈窝中抬起头看，双眸直视着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漆黑双眸，轻声说道，“或者说，你说的很对。”

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与哥哥以及……那家伙一样。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透过一切表象，真切地触碰到了妻子藏在柔软外表下的坚韧内心，大约，藏在其中的意志比世间的任何璀璨宝石都要坚固，却也绝不失其柔软，或者说，近乎于充斥着悲悯情怀了。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与自家哥哥一样的可惜——可惜，她不是个忍者，如若她是个强者，那么也许，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事情吧。

当然，对一个男人来说，寄希望于妻子是一个强者，委实有些不像话。

他其实当然知道……

哥哥和那家伙的想法其实并不是错误的。

只是，他无法信任千手家的那两兄弟。

如若说他勉强能够对上千手扉间的话，那么，性情直爽毫无心眼的哥哥，压根就不是千手柱间的对手，在心机这件事上。诚然，他们现在确实是好友，但在一同开创了一番伟业后呢？在被万人敬仰、站在地位巅峰的情况下，那家伙当真还能维持本心？当真不会因为吹捧而膨胀？当真还能重视与哥哥的友情？当真还能一直愿意与哥哥并肩携手？

更别提，千手扉间那家伙也对哥哥和宇智波充满了敌意。当然，他能理解，因为他也差不多。因为是宿敌，所以在这方面反而能互相了解。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是，他不能拿哥哥和宇智波去赌。

一旦赌输了……

宇智波可能会走向灭亡，哥哥也……

所以，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往看似正确的那条道路上前往罢了。

……就当他是自私吧。

但就算被后世子孙唾弃也不所谓，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受到伤害，绝不可能。

但如若她是个与他们一样的强者，那么，形势想必会发生改变吧。

三对二的情况，再怎么说也比二对二有优势。

他并不是哥哥那样稍微带着点浪漫主义者倾向甚至大约可以为理想献身的存在，他是个非常现实的人，只要能够充分保障哥哥和宇智波的利益，他完全不介意改变现在的想法。

可惜……

“……泉奈君？”宇智波带子疑惑歪头，“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

宇智波泉奈不欲说出心中的想法，转而说道：“不，没什么。”

“奇奇怪怪的……”宇智波带子小声嘀咕，“藏着一堆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