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段回忆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哥哥在王宫中教她练剑的时候,哥哥替她勒住马的时候,以及哥哥在万千敌军中杀出来救她的时候。
回忆最多的是,夕阳西下,哥哥背着年幼的她走在田埂上,她一遍一遍的对哥哥说着:“哥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多幸福呀,因为她拥有着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她凑上前去,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的脸贴在叶孤野的脸上,喃喃道:“哥哥,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不能失约,阿寻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哥哥,阿爹阿娘已经离开我们了,你不能也不要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叶孤野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凌汐池的泪水无声的滚落了出来,她起身替他理了理头发,又替他将衣服上的褶皱理顺,这时,一个香囊从他的怀中露出一角。
凌汐池愣愣的将那只香囊拿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朵朵已经干枯变成褐色的白兰花。
白兰花的香气犹存,那个干净清雅得和白兰花一样的姑娘还在满心欢喜的等他回来,憧憬着成为他的新娘。
凌汐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发出悲痛欲绝的哭泣声,泪水浸湿了手中的香囊,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恳求着,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挺过来。
她的哭声传到了门外,夜,更凄清了。
萧惜惟只觉得心痛如绞,他在门外踱了两步,想立马推开门走进去,可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他思索了片刻,走到了琴南和和十观的面前,问道:“敢问两位前辈,一旦练成神魔引,入了魔道,便真的再无回头之路吗?”
十观和琴南和对视了一眼,十观捋着长须,说道:“有,只是太难。”
萧惜惟抱拳道:“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十观道:“世上本无魔,魔由心自生,所谓修行亦是在修魔,魔是人内心的阴暗,心光明的时候它便潜伏,人脆弱痛苦的时候,它就会出来用暗覆盖人心,一旦魔成功了,人就会失控,这便是魔的来源,神魔引之所以被称为魔功,便是因为它能影响人的心啊。”
萧惜惟动容道:“所以神魔引并非无可解,而是因为人心最是复杂,所以才会让这种魔功有机可趁是吗?但只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本心,也并非就不能寻求出一条出路?”
十观的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道:“确实如此,这世上还有一种心法,名唤上清引,乃是一种至纯至净的修心之法,只要心净了,得本源清净心,澄其心,远其神,自然妖魔不近,万法不侵,只可惜,人之所以为人,乃因其有七情六欲,七情六欲之外还有五毒、八苦、九难,每一个都与心息息相关,想要破除这些谈何容易,想要修炼上清引,首先需得心如止水,可那小兄弟心中不仅有牵挂,亦有血海深仇,所以我说难,况且……”
十观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况且那位小兄弟经脉已经尽裂,即便得到了上清引,也无法修炼,想要借助上清引克制神魔引更是难上加难。”
萧惜惟沉吟了片刻,说道“无论如何,既然并非无法可解,总要一试才行?敢问前辈,上清引心法何处可寻,只要能得到此法,晚辈愿付出一切代价。”
十观笑道:“小兄弟言重了,上清引倒是不难,老夫昔年有幸得以一览,若真用得上,我随时可以抄录给你们,可这一切,都需得他能醒过来,经脉得以复原的前提之下才行。”
萧惜惟心中了然,望向了一旁陷入沉思的缥无,问道:“师兄,可有使经脉复原之法?”
缥无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时,一道绿影从远处掠了过来,落在了萧惜惟的面前,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急声道:“王上。”
萧惜惟看着面前一脸惊惶的女子,抬手指了指面前紧闭的房门。
灵歌急忙转身,踉踉跄跄的推开了房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当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只觉得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霎时涌上心头。
她心神慌乱,只顾着朝前走,眼中除了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甚至连眼中都是干干的,没有一滴眼泪,可她的表情却能让人轻易的感受到她内心的绝望。
凌汐池站了起来,轻轻的唤了她一声:“灵歌。”
灵歌恍若未闻。
凌汐池强忍住眼泪,简单的将情况同她说了一遍,又将手中的香囊塞在了她的手中,起身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了起来。
萧惜惟上前扶住了她,关切道:“汐儿,你还好吗?”
凌汐池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她真的没有办法再故作坚强下去了,此时此刻,她也希望能有个肩膀让她靠一靠。
萧惜惟愣了愣,手环住了她的腰,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房间里一片死寂,灵歌甚至连话也没有说,她呆呆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握着香囊的手一点点握紧,香囊中的白兰花碎成了粉末,倔强的散发着最后的香气,灵歌抬起手看了看,喃喃道:“你会死吗?”
没有人回答她。
“不,你不能死!”
她蹲在他的面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你再也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冲了出去,推开房门,扑通一声跪在萧惜惟的面前。
所有人都惊讶莫名的看着她,萧惜惟道:“灵歌,你?”
灵歌道:“还请王上为我们赐婚!”
“什么?”
灵歌眼中透着坚毅的光,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请王上为我们赐婚,我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