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大家对于学生食品安全问题格外重视。 肖俊俊问：“市长，他们怎么就敢给孩子吃这玩意？” “我和你说个事儿吧，我在湖西当副县长分管科教文卫那会，县一中某班的一个家长去教育局举报该班有个班主任公然侵吞班费，班费一学期交两次，一次500。你想想，一个班50名学生，一个学期一起交1000，就五万，一年就十万！这比工资都高！那位家长举报后，教育局派人去找一些家长了解情况，除了这位举报的家长外，没一个家长承认交过班费。” “甚至还集体统一口风，说是这个家长恶意报复老师。但后来调查的内容就是这个班主任确实如此了，但能怪其他家长嘛？不能的，谁家都有孩子，谁家孩子都是宝，谁都怕自己的孩子被威胁，所以很多家长认为只要不过分，忍忍就算了。” 王成说到这，看了眼肖俊俊，问：“你明白了吗？” “可为什么他们不想着举报，把这个不法班主任拉下马呢？” “哈哈，这就是我们这个社会一些机制的不健全了，之前好几个如此的事例，孩子家长去举报，相关部门也调查核实了，最后处理结果只不过是给当事人处分了事；那你应该能想到他还在那个岗位会做什么？那孩子还有好？违法成本太低了！这导致很多家长麻木了！他们不是故意这样，而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担心…！” “如果举报一次，严查一次，你看家长们敢不敢举报？再一个，我们有个思维定势，总喜欢去处理提出问题的人，比如你在学校举报一个不法领导，这个领导就算被处理了，其他领导都会针对、躲着这个孩子走。这是最可怕的。这就是一种意义上的阶级对立。所以，学生们是最需要帮助也是最无助的。他们决定不了他们在学校的命运，很多孩子很有创造力、很聪明，却被个别僵化的机制给害了。” 王成说完，肖俊俊问了一个问题：“杜月飞这种人可能会被判死刑嘛？” “这也是我最关心的，如果不严厉处理这个人，那以后还会有人效仿，我说句有人可能不爱听的话，现在教育领域的资源浪费真的很大、且分配不合理不公平。举个例子，每一年各县区教育经费都是最高的：反反复复更换的教学多媒体设备；花里胡哨却并不使用、也不实用的各类兴趣大楼，这些都是教育领域存在的问题。” “我身边好几个不到三十的小伙子，专做教育班班通设备，早就财富自由了，之前一个比较熟的小伙子，他姐夫是我朋友，和他有过几次照面，他专做现在市面上最火的XW设备，在安昌两套别墅、一台奥迪A6、一台路虎揽胜，要知道他才三十不到，没什么家庭背景、就是普通家庭。据他说，一台设备出厂价1.6万，全省最低的教育采购价2.8万，不少地方甚至做到3.8—4.6万，什么概念？” 王成对这些早就了如指掌了，也在想办法怎么来一次清查行动，刚好借着这个契机打扫“干净卫生”。 这天之后，安昌的食品安全问题成为了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这些天有人问王成：“为什么很多未被验证的东西，首先要给学生体验？学生不应该是最后体验的嘛？因为他们是民族的未来，怎么敢把这些东西给学生？” 王成语塞，因为杜月飞干的这些缺德事儿，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杜月飞被抓后，牵扯出不少学校主要领导，安昌二中新任校长任职未满半年，就被抓了，贪污了人民币3800余万。 据说，如果这一次的这种食材没被发现、没出事儿的话，一个月后将要全市推开。 每一个市场每天都会有相当数量的损耗，这些损耗以往或扔、或出售给一些饲料厂，但供应方以绝对低价买过来，高价供应给学生，着实让人气愤。 因为学生人多、因为学生只能被动接受、因为学生的钱好赚。 关键的是，杜月飞不觉得这是犯罪，他认为自己只构成非法经营和食品安全相关问题犯罪。 就算在他家床底下查获现金几个亿；就算在他家家壁橱里看到不少金条。 他仍然觉得自己无罪。 除了无耻，已经没什么能形容他了。 “孩子是一个社会的底线。”这句话是大首长在某次开会时说的。 这件事之后，全市所有学校都进行了检查，新的招标程序也在严格落实之中，安昌市政府开创了一个新特色：学校供应的所有食材，不定期和各层级政府食堂交叉使用。 每一个学校食堂配备一名食品安全检查人员，责任到人、责任到事儿。 杜月飞被处理后，市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一直空着，但安昌的教育改革事业迫在眉睫，王成和张海明都在物色新的局长。 这时，安昌市十中教育集团的校长冉家华映入了王成的视线。 冉家华，渝省人，今年47岁，是老牌校长，口碑一直不错，处理了好些突发事件，是一名有口碑、有站位的好领导、好干部。 王成和张海明一说，张海明有顾虑了：“冉家华担任了近十年校长，但资历还是不够，你这样贸然启用他，会不会导致其他领导干部逆反啊？” “哥，可是除了他，没有谁更合适了！之前XX快餐进学校，就是他持大力反对意见，那会全市所有学校都在推进快餐进学校政策，只有十中顶住了压力，坚决办食堂，我觉得这个同志很有定力，是符合现在用人导向的。” 王成的话让张海明动摇了，他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行，那就按你说得做！赶紧上会吧！” 王成找冉家华谈话了。 “冉校长，我们准备让你到新的岗位发光发热，你37岁就当了校长，任期内，十中从市重点变成了省重点，校区也由一个变成了几个，在校学生也增加了不少，你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很多年前你力排众议，顶住压力搞食堂，事实证明你们是对的！之前那个XX快餐进学校的决定，事后证明是某些领导的个人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