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小河上那座老桥还在吗?”少年人目光幻动,淡淡道。
“哎,别提了,去年山上洪水冲下来,老桥塌了。”张太玄摇头道,可马上反应过来,惊呼:“你怎么知道有一座老桥。”
“呵,还用知道,哪座镇子旁边小河上没一座桥?”少年人翻了个白眼儿,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
“说的也是。”
“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总是愁着一副脸?”少年人盯着张太玄猛瞅,好似张太玄脸上有一朵花似得。
“关你什么事。”张太玄气呼呼站起来,转身就走。
“少年人本该如清晨的太阳,朝气勃勃,充满锐气,可看看你,哪有一点少年人的朝气,日暮穷途,行将就木,这是半个身子埋在棺材里的老人才有的。”
少年人道。
张太玄行走的脚步,豁然一停,死死看着少年人,“你到底是谁?”
少年人耸了下肩膀,“很明显,我就是个钓鱼的。”
他拍了身边石头,示意张太玄坐过来。
张太玄撇了下嘴,嘟囔一句“谁信”,大刺咧咧坐下。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一旦识了,便是肝肠寸断。”少年人摇头道。
“咚!”
张太玄脑袋枕着双膝,把一块石子丢落水中,溅起水珠数滴。
“你觉得眼前河流像什么?”少年人忽然笑容一收,肃穆问道。
“河流能像什么?”张太玄不明所以。
“你展开想象,把河流具象化,觉得像什么?”
张太玄听了这话,凝望河水,河水缓缓流淌,阳光洒下,波光粼粼,偶有鱼儿跃出水面,几只仙鹤浮在水面上。
“像回家的路···”张太玄道:“听说天下的河是相同的,那么在河里就能去到任何一个地方,所以,我也能通过它回家。”
“回家的路···”少年人微微一怔,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你放开想象,往大的想,再看河流像什么。”
“恩,像一个世界,鱼虫蚍蜉生活其中,···你觉得像什么?”张太玄反问。
“很多年前,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我觉得河流像剑,一把锋锐的剑,它看上去是柔软的,无害的,一旦爆发,便是洪水滔天,万物莫能挡!”少年人微抬下巴道。
“像剑···”张太玄呐呐。
“有一位老人告诉我,河流如众生,我们都是生活在里面的鱼,游荡在水中,觉得这就是天下,吞一只虾米,就会满足,长成鲨鱼,就会觉得无敌天下,唯有跃出水面,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以及,岸上如同你我此时一样观河的人。”
张太玄蹙眉,思索少年人的话,话很简单,可以说平话一样,但里面包含的意思很深,也很玄。
少年人站起,猛然挥动鱼竿,一条鱼儿被钓上来。
“你想吃鱼,鱼可不想被你吃,你只有变得比它更有耐性,更聪明,制作出鱼竿,挂上鱼饵,等它上钩。当然,你也可以直接跳进河里去捉,那可省事多了,提前是你得有强壮的体魄,不被河水冲走,有娴熟的游泳技巧,不被河水淹死,还有比鱼强大的力气,保证不被鱼逃掉。”少年人把鱼放入柳条编织的箩筐,提起来,“不论修行,或者其他任何事情,没有什么是主动送到你跟前,让你拥有。”
“想要获得什么,就得去争!”
“争得过,便活。争不过,便死。”
“这就是众生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