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苑抱厦中，众位管事妈妈本已来齐了，却见燕儿走进来，绷着脸说了陆烟让她们去正院西抱厦回事的吩咐，说完，又绷着脸走了。

一众婆子媳妇不由得面面相觑，心思灵光些、或是平日里就对乐妈妈在这府里一家独大有些不满的，自然满口应诺，立即就追着燕儿往正院去了。

一些平日奉承乐妈妈惯了的，犹豫片刻，一咬牙一跺脚，也跟着大部队走了。

大部分人想得都差不多，乐妈妈再得脸，可大小姐毕竟是主子，要是大小姐不给乐妈妈脸面，乐妈妈其实和她们这些人没什么两样，说得难听点，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

就算心里的天平一时半会儿还倾不过来，可先观望下陆烟的意思再决定如何行事，已经成了她们眼下这一刻的共识。

这种局面自然也在陆烟的计算之中。

都说了，在和乐妈妈的对垒中，她有天然的优势。

那就是——身份。

西抱厦里，陆烟轻轻地把手里青瓷建盏的盖碗放回小几上，看着回廊下站得整整齐齐的管事妈妈们，脸上是一贯示人的温和笑容。

一旁，燕儿恭谨地换过小几上的茶，换好后，又垂手侍立在一旁，举止间连一丝声儿也不闻。

——这一点，在燕儿的身上，她已经试验过了。

正院肃穆的气氛仿佛也感染到了回廊下的众人，陆烟没说让进，她们也不敢擅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束手站着，支着耳朵屏息静听。

听见陆烟温和道：“陆家从前在江南时，是历经三朝的世家，如今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日阿爹头七，少不得有故旧人家来送这最后一程，若是此时闹出什么笑话来，不止陆家丢不起这个人，诸位妈妈们几辈子的体面怕是也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