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介绍!我们都知道你,你不知道吧,每次你经过我们教室,好多人都看你呢!”岳舒桐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也有我。”
杜康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她走过六班的次数不算多,除了上体育课,就是……去厕所。
好在崔老师撑着杜康那把浅黄色的伞跑了过来,全身都湿透了,心急火燎的把怀里的伞分给学生,“伞不多,你们两个人撑一把,先回寝室洗个热水澡,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快点,愣什么呢!”
学霸们好像挺怕这个崔老师的,也不挑拣,按着顺序两人一把就走了。
陆晨曦走前还期期艾艾的看了杜康一眼,杜康垂着眼,假装没看到。
岳舒桐显然很想和林靳冉一把伞,但她不可能当着老师面前说和杜康换一下,便有些垂头丧气的和另一个女生走了。
崔乐山把唯一剩下的伞塞进林靳冉手里,顿了顿,“我忘了你不住寝室,你们……”
林靳冉的手指修长,骨节有些明显,很有力的样子,握着伞柄的姿态很好看,“我教室有伞,老师怎么走?”
“我车就在后面停车场,跑过去就行。”崔乐山拍了拍身上的水。
“我先送老师过去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并不是征求意见的语气,但也不强势,带着习惯做决定的自然。
“好。”杜康点了点头。
崔老师显然不太适应这样被一个学生安排,笑了几声,“行吧,我也享受一把学生的关心。”
两人便往停车场走去。
少年挺拔清隽的身影在雨幕中逐渐模糊。
这个年纪的学生,基本上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有看到这么游刃有余的安排老师的。杜康有些诧异,又有些理所应当的想,也正常吧,毕竟——
他是林靳冉呐。
一中的学神和校草,在高二段一楼如雷贯耳的名字。
林靳冉把崔乐山送上了车,刚想转身离开,崔乐山突然叫住了他,“瞧我这脑子!你住哪?顺路的话我开车送你过去就行了,把伞还给那个女生,省得你多跑几趟了。”
林靳冉低着头,崔乐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道:“我住城南,挺远的,不用麻烦了。”
“行吧,我还有事,那就不送了,省得有人说我偏心,你自己路上小心。”
黑色的帕萨特流畅的驶出去,林靳冉原地站了会,忽而一阵狂风携着雨水,扑了他一身。他“啧”了声,扯着衣领抖了两下,大步往门卫走去。
杜康正在想林靳冉不住校这个事,一中明明有规定,重点班必须住校,他是怎么成为那条“漏网之鱼”的呢?
虽然奶奶一直坚持让她住校,固执的认为这样才算好好学习。但如果她能说服老师……说不定也能说动奶奶呢?两周回去一趟,太久了,即便每天晚上她都拿寝室的座机和老太太打电话,她还是不怎么放心。她随手弹下了屋檐下落下的水珠,水花溅开来,落在浅黄色的伞花上。
“走吧。”男生清俊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带磁一般的声音氤氲在水汽里,给人一种不真切感。
“好。”杜康顺从的走到他的伞下。
一把伞一个世界。
杜康的世界从未如此窒息过。
她知道他很高,至少有185,但她从来不知道,和这种身高的人站一起这么有压迫感。
还是一把伞柄的距离,太近了。
近得仿佛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能看到他手臂肌肉的线条,浮着青色的脉络,用力时会凸起来,很有力量感。
杜康抿了抿唇,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刚才那个老师说你不住寝室,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崔老师,崔乐山。教物理,带这次竞赛培训。”林靳冉突然解释道。
……她刚才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吧?杜康有些疑惑,只得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住寝室。”他突然停了下来,语气微妙,“你知道……有的男生三天不换袜子,一个星期换一次内裤吗?”
杜康:“……”
原来男生这种生物除了傻乎乎竟然还这么不爱干净吗!
杜康无法想象男寝的脏乱程度,一阵认知风暴之后,恍然,她好像问得不太严谨,他会错意了。
“……”杜康艰难开口,“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能不住寝室。”
林靳冉好看的眉毛挑起了一瞬,低头看了她好一会,才问:“你不想住校?”
“嗯……家里也不同意。”所以向你取经来了。
林靳冉似乎有些迟疑,轻咳了声,喉头微微滚动,“考第一,家里学校就会同意了。”
一盆凉水兜头而下。
“……这是在炫耀吗?”杜康忍不住问。
林靳冉挺直脊背,“我没有。”
“你有。”
“好吧,就算我有。”他居高临下,笑容恶劣的说:“我每次都考第一,我自己还不能说了是吧?”
这是杜康第一次看他笑,看他露出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神色,如同乌云下炸裂的天光,“林靳冉”这个充满光环的名字下最真实的模样。
头晕目眩。
杜康不自在的摩挲了下指节,转移话题,“每次?”
他轻哼一声,“高一的排名你没看到吗?”
“没有,普通班只有班级排名。”杜康实话实说,虽然汤芸芸和她科普过,但她也的确没看到过全校排名。
“……”林靳冉觉得有必要向学校提建议各个班统一使用校排名,刚才的自己就像一个傻逼……他清了清嗓子,“那你还挺厉害,考进了二班。”
杜康扯了扯嘴角,“运气好。”
教学楼就在眼前,仿佛灰姑娘的12点钟声响起,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直到踏上走廊。
“谢了。”林靳冉把伞还给她。
“不客气。”杜康收了伞,准备把书包先放教室里,再回寝室换衣服。
两人各自走向自己的班级,就像两条偶尔相交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