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女人填墙……那个人，是阿宝？

不行！不行！

绣娘连连摇头，阿宝才不过五岁啊，她是她的心肝啊，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阿宝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怎么会有人忍心拿她去填墙……

也许是因为母女连心，她心脏痛得仿佛被一把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无助地哭着，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阿宝，阿宝，你在哪啊。”

绣娘提起裙摆，开始往外面冲，却被侍卫拦住。

唐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问：“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们皆沉默，刚刚的那个人微笑着出声：“城主，大家都想过好日子。”

“将他们夫妻严加看管。”

……

“所以，被献祭的女人是阿宝？”重漪喃喃自语，“她才多大啊，怎么忍心的。”

“欲望使之。”萧霁安施施然开口，语调不瘟不火，仿佛在阐述什么最平常的道理，“火不烧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痛。比起能过上好日子，残害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绣娘后面的记忆便更加混乱了。她犯了癔症，发病的时候，用匕首将唐悟捅死了。

她心底大约也是恨唐悟的。恨唐悟卜算的那个结果，害了他们无辜的女儿。

等到她被放出来的时候，那座城墙已经全部建好了，她想要找到那些害阿宝的凶手，却发现这满城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每一个都是杀人凶手。

她已经认不清别人的脸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一头撞死在城墙上，想要去陪自己的阿宝。

悲剧。

重漪不愿再看。

记忆观看结束，气氛已降至冰点。

辛玚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问：“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毁掉这座城墙。”

鸣九也停下拨弦的手，缓缓开口：“她们便是传说中的墙女吧。以身筑墙，以魂养城，以怨吸引福泽。我从前在古书中看过这种方法，一直以为是杜撰，未想到竟是真的。”

阿宝是千千万万个墙女的写照，她们的血与泪被封锁在这座墙中，墙外繁华万千，载歌载舞，墙内是无数女人在哀嚎。

她们的躯体是城墙的架子，她们在哭泣，甚至连怨气都是供养加害者的肥料。

“她们要哭，便将嘴堵住。她们要挣扎，便会有下一个女人受害，她们无法阻止，只能默默收住咽下的苦痛。”

鸣九继续道：“古书中还记载了困住墙女的阴邪方法，在她们身上下咒，极其恶毒，她们的魂魄将会与城墙融合，永远无法逃脱。”

“那她们又是如何反抗的？”春夜问。

“恨、怨是世间最强的力量，”重漪结合自己在墙中听到的那些话，作出了最恰当的解释，“在千百年不断累积的仇恨加持下，她们已经和城墙融为一体……”

那些墙女其实是善良的，她们每次一闹，便会有一个无辜女人继续被送入墙中。她们压制着自己的恨，企图以此阻止更多的女人受害。

可是，人心是贪婪的，城内的他们看到了墙女的力量，即使城墙无事，也想要源源不断地获得更多的福泽。

直到百年前，恨意太多，墙女们再也压制不住。

不落城便一夜消失，哀鸿遍野。

几人离开典藏馆，那座矗立在月色下的城墙却不再显得可怖。

重漪慢慢走向它，在圣洁月色下将手掌贴近城墙，似乎想要触碰到那些墙女，她尾睫轻垂，轻声问：“该怎么帮你们呢？”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冷风拂过的声音。

良久，脆生生的童声从墙内传出来，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姐姐，你见到我娘亲了吗？”

是阿宝？

重漪愣住，紧接着赶紧闭上了眼睛，用灵识扫视墙内。

那确实是阿宝，她依旧穿着被抓走前的那件衣服，她笑容天真无邪，千年的苦楚没有磨灭她的纯真与善良。

她的身边，站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她们穿着的衣服各不相同，甚至有之前在幻境中化成沙土的那个舞娘。

甚至，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昆仑服饰的女人。

白衣白裙，笑容温暖，背后负剑。

“你好，昆仑山清虚门，蔚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