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儿以为他在调戏，恨自己怎么以前没看透他是个如此轻浮之人，发了狠地去打他的手背，打得通红。

自己的手心也泛疼。

黑鹰不明所以，这会才觉得不对，不知她的怒火从何而来，出声安抚：“不知二公主手疼不疼？”

橙儿没好气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楼下有客人纷纷注意到二楼的情况，黑鹰凑在她耳边：“橙儿，进去聊？”

橙儿脸皮薄，要面子，此时巴不得赶紧进去。

黑鹰放开她，却还是拎住她一只手腕。

即便她已再三强调自己不会跑了。

橙儿知道他为什么来，大约是孟芙嘴不把门，往外倒了些信息，但他定不知道他那妹妹的所做所言，也许这并不是坏事，可以趁此机会问个清楚。

可她此时根本拿不出个好脸色面对黑鹰。

桌上的药汤还冒着热气，店家也是实在，煮了一小缸来，这是把她当药罐子么？

旁放着个小瓷碗和勺子，干干净净，一看就没用过。

黑鹰往小碗里盛药，一勺一勺，问她：“既然让店家帮忙煮了，为何不喝？”

他这人橙儿看他一眼，说得坦然：“闻着就想吐，让人如何喝得下？”

黑鹰聚目在手里的瓷碗，眉尾一挑，她这话说的有意思。“良药苦口。”

他顿了下，“张嘴。”

橙儿垂眸，药匙已到嘴边。

她心脏猛得一跳，不受控制，开始加速，不大自在地起身，捏着裙侧布料，“你到底来做什么？”

黑鹰耐着性子收回手，缓缓地搅着那碗里乌黑的药水，“孟芙告诉我你昨夜淋了雨，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

橙儿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目光：“看完了？我毫发无损，你走吧。”

黑鹰眼底复杂，意味深长，眸光发沉：“我还想知道，二公主在何处淋的雨，为何淋的雨？”

橙儿觉得他的眼睛像深渊一般，探究着自己。她不喜欢。

刚要开口，被他轻描淡写打断：“你又想说与我无关吗？”

他笑了笑，脸上从来都是那般自信与从容，即便心里埋着一堆事、哪怕是自己对不起别人，他也能厚着脸皮总结出一套自己的说辞来。

这个笑让橙儿觉得毛骨悚然，她甚至以为黑鹰是来摊牌的。

他说：“你不愿意说，那我来说，你只要回答对或不对。”

橙儿攥紧了拳头，心如鼓擂。

“你昨夜因蒙玉一事有了灵感，于是来到玉山枕，遇到曙柏，而后看到我，便不打一声招呼就匆匆离开。对么？”

橙儿脑海里的筋绷得太紧，但还好，他说的不是跟他妹妹那回事。“对。”

“你看到我与金香交谈，为何不过来？淋自己算什么本事？”黑鹰抬眼睨她，话却没有半分愧疚。

“不对。”橙儿嘴角一僵，不知该如何发问，只能讪讪道：“你未免太自恋。”

黑鹰狡黠，看橙儿脸上的神情，便也将金香这个角色给排除在外，“那就是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了。”

他垂下眸，笑吟吟的，却又漫着寒气：“你啊”

信谁都不信我。

宠溺又无奈。

橙儿听得云里雾里，明明自己才是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的那个人，怎么他一副高深的模样？

“我无心给你们兄妹造成困扰。”

黑鹰听得皱起眉，精致的脸上坏情绪明显增加，起身到她跟前，低头质问她：“旁人说什么你都信，你都不想听听我的说法么？我在等着。”

他虽生气，但还是隐忍，保持着最后的绅士风度。

橙儿被他逼退到窗边，居然不太敢看他的眼睛：“等什么？”

黑鹰眼里含义不明：“我在等你问我质问我甚至打我，等你向我发怒，等你把心里的疑问都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做一个只知道逃避的胆小鬼！”

他咬字特别狠，仿佛面前是什么仇人似的。

橙儿烧没退下去，此刻脑子混沌，被他一句话说得眼泪都要激出来。

她凭什么在人间这一遭受此等委屈啊？

橙儿笑笑，竟有几分凄婉。

抬手便往他胸口招呼，黑鹰也不躲，顺势握住她手腕，“痛快了么？”

“没有！”橙儿气得发抖，抬眸，小鹿似的眼睛，微微湿润，“我不痛快。黑鹰，凭什么你总是要我相信你，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要求我无条件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