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辰说。
黄大贵身体一僵，两股战战，几乎被这极具威慑力的一眼看得直接跪下去。
他嘴里发苦，心里也苦。
早知今日，当初就对那死妮子好一点了。
黄大贵扯了扯身后的妻子一下，想让她出来说两句话。
扯了两下没扯动，黄大贵当即就想发怒，可是他还没忘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一边扭过头，一边怒声问：“你干什么呢！”
却发现妻子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堂屋门口站着的一位穿着白纱裙的少女。
黄大贵跟着看了两眼，又转过头，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死老娘们盯着人家看什么呢！还看！还看！再看老子打死你！”
或许是想起来了这些年的打骂，女人身体一抖，果然不再看了。
黄大贵哼了一声，觉得这女人就是不打不行，伸手把女人往自己身边一扯。
女人踉跄一下，在他身边停住了。
“你也赶紧说两句！”
黄大贵偏头到女人耳侧说。
女人舔了舔发白干裂的嘴唇，黄大贵不让她往那少女身上看，她就用呆滞无神的眼睛瞅着堂屋门口的木头门槛。
“大妮……大妮她去山上抓蛇去了，说要拿去卖钱上学……”
黄大贵脸上的笑意一僵，他高声打断女人：“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呢？！你个死老娘们看老子不打死你！！”
黄大贵举起巴掌就用力地扇在了女人的脸上，接着还要再打。
举起的巴掌却被人半路截住了。
黄大贵偏头一看，正是把他家院里里外堵的结结实实的保镖之一，他浑身的气焰顿时灭了下去。
黄大贵手放下来，干巴巴地解释道：“这娘们都是瞎说的，她脑子不好使，就是欠打，打一打就说实话了。”
穆凌辰示意一旁的人抓好黄大贵，他一手揽着妻子的肩，暗沉地眸子里面正酝酿着风暴。
他看着呆站在黄大贵身旁的女人，问道：“来，你告诉我，大妮她什么时候去抓的蛇。”
女人结结巴巴回答道：“上……上个月去的，一直没，没有回来……回来没，没抓到蛇，他爹……就打她，大妮，大妮躲在山里不回来。”
“哪座山？”
女人伸手向左，在群山中指了一处。
“那，那个，四姑娘山。”
穆凌辰闭了闭眼，压抑着心里翻滚的怒气与杀意，说：“去找！”
一旁的阿四低声回答：“家主，阿三已经带人去四姑娘山找了。”
穆凌辰怒声道：“再去，都去。”
阿四低头道了一声：“是。”
然后点了一队人往四姑娘山去了。
黄大贵早已被人捂着嘴压在地上。
眼里满是惊恐。
县长王秋拿着手绢擦着额头上源源不断流出的汗。
偷偷地用眼角去看这位从京城来的四大世家之一的穆家家主的脸色。
比锅底还黑。
王秋的眼睛宛如被针刺了一下一样，赶紧收回了视线。
“小鱼，我们的小鱼，命怎么这么苦啊。”
余羽受不了的哭着，自从来到黄家村，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眼下更是哭的几乎要昏过去。
穆凌辰收敛思绪，抱着妻子：“咱们的小鱼会安全回来的，阿三和小雨都去找了，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余羽只要一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在离家这么多年里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吃了多少苦，不仅眼泪越掉越急，连喘气都几乎要喘不上来。
她靠在穆凌辰身上，呼吸急促。
穆凌辰察觉到妻子不对，赶紧喊人：“把药拿过来！”
手底下的人忙不迭地把药递上来。
整个京城都知道，穆家的家主夫人自有身体不好，还有哮喘，不能气不能急。
穆凌辰喂妻子吃下药。
跟着来的佣人从车上搬下来一个折叠躺椅打开。
穆凌辰扶着妻子坐上去，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毯子盖住妻子的腿，握着妻子的一只手柔声安抚。
“你不要着急，注意身体，别小鱼还没找回来，你就先倒下了，你放心，当年策划这件事情的人，我一个一个，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还有这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保证信誓旦旦，穆凌辰的心里已经列了一连串的死亡名单。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
“找到了！找到了！”
清亮地少年声兴奋地喊着。
紧闭着的院子门被一下子撞开。
穆千雨一脚踹开大门，因为跑的太快，他的额发被风吹的乱乱的，他站在门口兴奋的喊着：“找到妹妹了！爸！妈妈！”
余羽吃过药才好了点，她一下子站起身来，娇小的身躯冲出去，穆凌辰拦都拦不住。
余羽越出大门没看见人，又回来，着急地抓着儿子胸口地衣服，问：“在哪儿呢？”
穆千雨痞帅地脸上是掩饰不住地兴奋，洁白耳垂上带着的深邃地蓝宝石耳钉散发着低调而又优雅地光。
“在后面，担架抬着，我回来报信。”
余羽大大地眼睛里顷刻间就聚集了水汽。
她惊道：“怎么会用担架抬着？！你妹妹她怎么了？！”
穆千雨脸上的笑意敛了敛，不忍心告诉母亲，找到妹妹的时候，妹妹就在路旁晕着。
穆凌辰出来给妻子披上衣服，见到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怎么了？”
穆千雨看了一眼父亲，说：“找到妹妹的时候，她是晕着的，阿三说是饿晕的。”
余羽往后推了一步，捂着嘴难以置信：“怎么会？！”
穆凌辰扶住妻子，黑沉沉地眸子里面全是怒火，他沉声道：“还有多久能到，怎么找到的时候没发消息。”
穆千雨回答：“按他们的速度来看，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山上的磁场很奇怪，信号被干扰了，信息发不出去。”
穆凌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穆千雨陪着父母在门口等妹妹。
余羽坚持在门口等。
穆凌辰虽然怕她着凉，让她回去，他和穆千雨一直在这里等着就好了，可是余羽很坚持。
他总是拿自己的妻子没办法，吩咐管家再拿来一件大衣，然后站在一侧帮妻子挡着风，一起等着女儿。
穆千瑶做梦了。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空间里，穆千瑶赤着脚，站在一片如同镜面一般平静的暗色大湖上。
湖面上飘散着白茫茫的雾气。
这里是哪里？
穆千瑶试探着走了两步，以她为中心，湖面上就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忽然，穆千瑶停住脚步，她看见，湖面下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穆千瑶俯下身，想要仔细看看。
正对上一只睁开的如同南山之巅那么大的烛黄色的大眼。
“！！！”
穆千瑶被吓了一跳，她猛地坐起身。
……
她的梦。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