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罗德陡然一怔。
是在叫我吗?
膨胀的亮光正对着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在叫别人。
“啊,没错……这是主的气息,灵魂祭坛,源之离解,真是怀念,那人与神并肩作战的时代……黄昏神战中,您的殒落结束了神之纪元,我本以为一切都将结束……”
虚空的声音在颤抖,回荡的巨响也不能掩盖那难言的欣喜。
“太好了,太好了,亚诺萨达格的预言是正确的,您终会如闪电般归来,无尽的岁月之后,黑暗终将如潮水般褪去,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听到祂的话,罗德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梦境原来还有这样的历史吗?
在远古的神之纪元中,也能主导一个时代?连古神都称它为“主”。
他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知识之书,发现它也十分专注地听着亮光中的声音。
显然,这份历史并不在它的记忆中。
不远处,人偶和未来之书也是一样。
“咳。”
罗德迟疑了一下,正想开口与它交流时,亮光忽然急速坍缩,光芒内敛昏暗。
“灵在坍塌……我的时间不多了,当尘封打开,时光便开始流逝,伟大的主啊,请收下我保存了千万年的力量吧。”
亮光变成了黑洞,空间在向其中坍缩,一枚闪耀着强烈灵光的楔形碎片从空洞中吐出。
知识之书顿时一蹦三码高,狂喊一声:“巨神之核!”
罗德心跳一下漏了半拍,他记得很清楚,“巨神之核”是大星辰【巨神之力】的源质物,而知识之书说过大星辰的源质物非常珍贵且是唯一的。
他原本是想在找到梦境碎片,恢复“能寻找碎片”的建筑之后,再去寻找这份源质物的。
没想到,血肉重生之古神赫拉格托斯所说的“力量”,竟然就是这份源质物!
更加虚无飘渺的声音从黑洞中传来。
“这是根源的律法,巨神的凝结,一切伟大和荣耀的光影。”
“亚诺萨达格预见了今天的这一刻,让我将对主最有用力量以生命和血肉保存起来,分裂躯体以避免强大的黑暗之灵在我身上诞生。”
“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伟大的主……请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吧。”
黑洞的声音越来越弱小。
但这种千载难逢的探知世界真相的好机会,罗德怎么能放弃,急忙开口问道:“亚诺萨达格是谁?”
“命运之神……”
黑洞中只传来了几缕游丝般的声音。
显然,血肉重生之神所残余的灵已经濒临消散,祂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糊。
罗德心中一震,他记得白塔曾经告诉他,这个命运之神也是被他们判定在远古纪元中失踪的神祇之一。
“祂后来怎么样了?”
“覆灭之时,祂将自身肢解,化作了制作强大物品的材料……”
罗德陡然想起,命定之书,不就是由命运之神的一部分制作而成的吗?
未来之书尖叫道:“对!就是这样,我当初外壳有一部分就是命运之古神的!”
祂用这种方式来给光明留下希望?
这时,亮光已经完全熄灭,连黑洞本身都在缩小,罗德知道时间不等人,急忙又问道:“主,你说的主是什么?”
话音刚落,不知道触动了什么,空气隐隐在震动,梦境暗了下来,知识之书几乎是全力跑到了神灵之镜前,全力开启了梦境的防护。
突然,黑洞中发出了尖利的咆哮声。
“恐怖,灾难,我看到了黑暗,无边的黑暗,这是什么?”
“小心,我的主,小心,黑雾中的大恐怖要降临了,小心,小心,小心啊……”
刺耳的尖锐叫声中,黑洞崩裂了,化作了无数黑色的丝线,在空气中游动。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吐息,一种从无尽痛苦中解脱般的声音,这些黑色的丝线也随之消散了。
这位古神所残留的灵,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血肉重生之神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如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无影无踪。
只剩下那颗闪烁着强烈灵光、晶莹剔透的楔形碎片。
罗德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拾起了碎片,它在手中一点重量都没有,就像虚无的幻影一般。
一旁,知识之书无意识地在神之屋的墙角边用书页刨地。
未来之书躺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偶来到罗德身边,轻声说:“主人,我们又获得了一份珍贵的信息,我们向最终真相的路上,又迈进了一步。”
罗德回过神来,赞同道:“没错,如果我们能弄清楚远古纪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多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阿萨突然冷笑一声:“以前发生了什么,这些守护之灵难道不知道吗?它们故意不告诉你,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罗德皱起了眉头,阿萨的话显然是在挑拨离间,但也正中关键之处,如果他对书或人偶不够信任的话,难免不会怀疑它们是不是故意用失忆当借口。
当然,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梦境的规则是对罗德开放的,他可以确定知识之书这些梦境中的生灵,无法对他说谎,最多只能用不回答来隐瞒一部分事实——但那也没有意义,因为只要罗德提问足够恰当,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呵呵。”罗德用同样的冷笑回击道:“伱不再坚持我是源天神的继承者了?”
阿萨瞬间沉默了下来。
未来之书嘲笑道:“至少比吞噬大便之王靠谱。”
阿萨脸色阴沉,头一次没有立刻还击。
罗德不再理他,走到神之屋墙边,踢了一脚知识之书。
“特么的那个贱种……啊,主人,您的脚法真好。”
罗德斥道:“书,给我专注一点。”
知识之书回过神来,显得有些沮丧:“是,主人。”
“刚才的话中,你有回想起什么没有?”
“没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纪元是世界初开、万物形成的混沌纪元,第二纪元是远古的神之纪元,在第二纪元结束之后,才是人类为主导的火之纪元,也就是第三纪元,而上一任梦境主人,北方王子应该是活跃于第三纪元……”
罗德停顿了一下,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
“血肉重生之神口中的主,应该是活跃在祂们那个纪元的梦境主人,按照常理推断的话,这两位梦境主人,应该不是一个人。”
“那么,我前面应该不止一任梦境之主。”
知识之书沮丧地答道:“对,但是我们没有关于他们的印象,有关这部分的记忆全部都是残缺的。”
罗德点点头,知识之书曾经隐约表明过梦境不止一位主人,但具体多少它从未说过。
人偶忽然说道:“我们的记忆可能被篡改或者抹去了一部分。”
知识之书有气无力地说:“有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我们的价值也因此降低了,我是特殊的,我不应该被抹除记忆。”
罗德一把把它捞了起来:“别失落了,至少在我这里,你不会再被抹掉记忆了。”
知识之书楞了一秒钟,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没错,我果然是特殊的,主人,没有人比您忠诚的知识之书更靠谱的了。”
罗德撇了撇嘴,这家伙果然还是老样子。
现在,血肉重生之古神已经彻底消灭,它的灵也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罗德也获得了无比稀有的大星辰的源质物。
从古神的话中,这个源质物显然对罗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以至于命运之神亚诺萨达格为它作出如此遥远的预言,血肉重生之神用沉重的代价将它保留到了现在,交到了他的手上。
很显然,巨神之核将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变化。
罗德走到方尖碑前,那唯一的大星辰在灵魂面上闪耀着。
知识之书,人偶,未来之书和阿萨,都在不知不觉中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罗德深吸一口气,将巨神之核送入方尖碑。
下一瞬间,整个方尖碑爆发出超强的白光,将整个梦境淹没。
这光芒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罗德捂住双眼也没有用,白光穿透了掌心,穿透了眼眸,将他投入到了无限的白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