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擦了擦眼泪,面带笑容的高声对郭昕道:
“少爷,商队里还带了我大唐的好酒,正宗的新丰酒!少爷您恐怕好多年没喝过了吧?”
“路过回鹘牙帐的时候,有回鹘贵人要用十两黄金换我一坛,老奴都没舍得,就想着一定要让少爷您好好喝上一碗!”
随后他一声令下,商队的人立刻从一辆马车上搬下好几坛密封完好的酒坛。
泥封拍开,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勾起了无数老兵记忆深处,来自大唐最熟悉的味觉记忆。
郭昕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近乎陶醉的神情。
然而,他并没有去接福伯递过来的酒碗,而是环视四周的将士们,这才朗声道:
“自商路断绝,久未品尝大唐美酒的,何止我郭昕一人?这是家乡的酒,岂能我一人独享?”
他猛地一挥手说道:“来人,将这些酒,全都兑上水,分给大伙儿!让每一个安西军的兵士,都尝一口家乡的味道!”
命令传下,无人觉得不妥,新丰美酒斗十千,在长安是奢靡之物。
但在这里,在万里之外的龟兹,能让数千将士都沾一沾唇,已是天大的恩赏了。
很快,几大缸兑了水的酒被抬了出来,酒味虽已淡至近乎无味,但分到酒的每一位老兵,都如同品尝琼浆玉液一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深深嗅着那淡淡的酒香。
然后珍重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仿佛喝下的不是酒,而是整整二十五年的乡愁,许多人喝着喝着,便已泪流满面。
林昊也端着一碗薄酒,走到郭昕面前朗声道:
“昔日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将御赐美酒倾入泉中,与三军将士共饮,遂有酒泉郡!”
“今日,大都护分酒与全军,豪情不让古人,相信在大都护麾下,安西军民必能上下一心,如同霍骠骑横扫匈奴那般,涤荡西域。”
“让我大唐旌旗,重照天山,让安西道的驼铃,再次响彻丝路!”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大唐万胜!”林昊的话语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将士压抑已久的情绪!
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兵,还是刚从长安来的少年,无论是找到了亲人的,还是失去了至亲的,此刻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碗(或水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汇聚着所有思念、委屈、忠诚与希望的怒吼!
这吼声如滚雷般冲出都护府,传遍整座龟兹城,在残破的城墙间反复回荡,直冲云霄!
城中的许多胡商、部落民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惊动,纷纷侧耳倾听。
当他们辨明那是在呼喊“大唐万胜”时,脸上纷纷露出惊疑、揣测。
而随着援军的到来,消息也迅速传入了城内各阶层的耳中,继而转为难以抑制的欣喜,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是大唐!唐军在喊大唐万胜!”
“莫非,莫非是长安的援军到了?商路又要通了?”
“是真的,大唐真的派援军来了,不是以前的唐军,是从国都长安派过来的。”有幸看到林昊入城的商贾百姓对着旁人解释道。
“天神保佑!若是商路能重开,我们的羊皮、玉石就能换到丝绸和茶叶了!”
西域阻断三十载,受苦的远不止唐军,依靠丝路贸易生存的诸胡部落同样生计维艰。
大唐旗帜的再次出现,以及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让他们仿佛看到了重现昔日繁华的希望。
郭昕听着这响彻全城的呼声,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将士,再看向身边沉稳自信、带来无限可能的林昊,脸上又绽放出希望与振奋的笑容。
他转向福伯,声音带着激动说道:“福伯,你刚才说这商路,是真的又打通了?不是临时性的支援!”
福伯连忙指着那些满载的马车:
“通了,多亏了林司马…不,是林大都督!带领我等北上回鹘牙帐,然后转道西南,打通了一条商路。”
“虽比旧路遥远艰险,但总算能将长安的货物运过来了,您看这些丝绸、瓷器!”
郭昕的目光扫过那些货物,但随后有些疑惑,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福伯喊林昊,是叫的大都督。
“大都督?”郭昕疑惑的看向林昊。
见郭昕终于反应过来,林昊微微一笑道:
“在长安的时候,有幸得陛下召见,我除了讲述西域当前状况,还跟陛下讲述了经营西域的策略······!”
将长安的事情讲述一遍,最后林昊这才说道:
“在了解完西域的形势后,陛下对我的西域策略极为赞同,因此赦封我为西域大都督,统领西域诸多事务!”
“若是在长安,凭借一道策略就赦封大都督,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这里是西域,是大唐已经失控,且无法掌控的地方。”
“反正都无法掌控,还不如让我试一试,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林昊坦然的说道。
随后将德宗给自己的赦封圣旨,还有交给安西都护府郭昕的圣旨交给他。
其实郭昕对林昊担任西域大都督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跟杨袭古一样,此时他们和留守的士卒,年龄已经不小,也没有支持力。
他们担忧的是,当他们再也拿不动刀兵,西域该怎么办,那些在西域生活的百姓该怎么办?
而有林昊这样优秀的人出头,他们其实打心里支持的,甚至希望林昊能成为他们的继承人,继续为大唐守护西域。
而郭昕和杨袭古,之所以都有这样的认知,也是林昊跟他们接近的时候,使用技能向他们施加的影响。
而看完圣旨的郭昕,丝毫不在意林昊大都督的身份,重重一拍林昊的肩膀。
“好!好!好!”随后郭昕大声叫好,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