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影看向窗外,并不在意般笑道,“师兄多虑了,我与洛川之间的渊源,已然在那座古庙里了结了,我来常州看他,看得不是离京古道上的那位故友,而是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离郡太守,”她看向遥远的西方,“汉州与武州,一江之隔,终究还是太近太近了,这位离郡太守可以万里而来在这东北常州搅动风雨,就不会在我武州这盘棋上......动手脚?”
季如崖放下茶杯,沉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他这样的人,若非夭折,对天下各州郡而言,皆是变数,”他看向江月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师尊曾为他卜过一卦......”
江月影立刻回头来看,问道,“哦?卦象如何?”
到了这里,季如崖又有些犹豫,没有开口。
江月影道,“师兄应当知道,月影并非会被外物轻易左右之人。”
季如崖这才点了点头,道,“师尊曾言,此子命数有过几次变化,自第一次变化开始,就再不可测了,他有一卦,也是在那之前,那时的洛川还很年幼,尚在中京城为质,而他之所以能引起师尊注意,全因望川之上那位,曾为此子,斩出过千里一剑。”
江月影明显有些震惊,问道,“他如今不过二十岁年纪,也就是说近二十年内,吕祖曾为了他,一个区区质子,出手过一次?!”
“不错,具体缘故无人知晓,可师尊确曾感应到过那一剑,”季如崖略略一顿,回到先前话题,道,“所以说师尊的这一卦,于曾经的洛川而言,确是对的,但对于如今的洛川来说,就未必准了,而且那一卦只以我的道行观之,也实在有些怪异。”
江月影按耐住心中波涛汹涌,故作平淡道,“师兄便就当作个玩笑话,月影姑且一听便罢。”
季如崖点头略略回忆,道,“那一卦,其为乾卦,乾为天,火天大有,离火明照,乃上上等的火之命格,可卦象终了,却突然现出一个‘渊’字来,渊者,深水也,只此一字,就将整个卦象之妙处破坏殆尽,实在怪异。”
江月影闻言却是心中大震,久久难以平静。
季如崖见状,心中忽的有了些不安,便摩挲了一下茶杯问道,“师妹,以你观之,如今常州之局势,将会如何?”
江月影转向窗外,强行按下心中所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北夷此番兵分三路一同南下,西线至代州城而止,东线至河城而止,皆可算作功成,唯独中路不曾攻克重镇济城,这一战哪怕损失惨重,恐怕也是要打的,只要北夷下定决心要打,济城便绝难守住......”
季如崖问道,“你觉得洛川可以守住河城,但姬重心却守不住济城?”
江月影轻轻一叹,最后再低头看了一眼这座济城,道,“济城,又如何是一座河城能比的?师兄,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季如崖道,“回去西北?”
江月影摇了摇头,“总要看到终局,才不枉来此一场,我们往南面去,”她脸上再现笑容,“那里,还有一场要紧的好戏,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