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闲聊了一阵，传来太监尖厉的喊声，“上朝。”

文官方面，张相领头，王相次之，武官方面由庞枢密居前，各副枢密随之，功臣勋爵由秦王带领，各宗室殿后，迅速各就各位，再不闻丝毫声响，由午门进，过金水桥，到太和殿，静候皇上驾到。

御史台各御史瞪大眼睛，扫视着文武百官，有咳嗽，吐痰，步伐不稳，衣衫不整者，都记在小本本上，等候处理。

太监甩着响鞭在前，一队队宫女，侍卫举着羽扇相继路过，在固定位置站好，面无表情，犹如木偶。

十六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大内侍卫抬着步撵，步伐一致，一步步来到门口，早有小黄门上前，撩起帘子，当今天子扶着秦大伴，站在车上，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径直往高高的皇位上落坐。

“皇上驾到，百官见礼。”一名太监上前，高声喝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刷刷下跪，满殿顿时矮了一截。

“众爱卿平身。”皇上开口，中气略有不足，目视礼部众人，“老尚书年纪大了，看座，给各位相爷看座，老二，你也坐。”

各老臣谢恩就坐，袁城抬头看了皇兄一眼，只见他头戴皇冠，身穿九爪金龙大朝服，脸色苍白，右手放在扶手上略略用力，支撑着身体。

“皇上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太监再次上前开口道。

“臣有本奏，”谢尚书见政事堂诸公不动，颤巍巍起身，“赖皇上宏福，这届春闱已考毕，请下旨，开殿试，为朝廷纳才。”

“准奏，着礼部领旨，辰时四刻开殿试。”皇上轻轻颔首，点头同意。

袁城暗中松了口气，只要皇兄同意开殿试，事情差不多就过去了。

“臣有本奏，我要弹劾礼部尚书谢玉，左侍郎乔博山，监考侍御史冯翊，在此次春闱中徇私舞弊，监管不严。”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众大臣纷纷往后看，御史们也记住此人，如有不对就要上奏，以完成功课。

大燕朝御史台规定，每年每位御史都有有效弹劾指标，俗称功课，达不到会被降职，甚或革职，是以每位御史都会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目标。

袁城回头一看，就认出是上上届的进士，在御史台有“愣头青”之称的侍御史乌哲，就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了。

“乌大人，诬告朝庭大臣，你可知道后果？”御史大夫简尚义阴沉沉的开口道。

“我既上奏，自然就有真凭实据，”乌哲亳不示弱的和上官对峙，然后转向上首，“经微臣查证，乔博山通过吏部考功司朗中郭孝正，买卖考题，收受贿赂，以金钱高低排定座次，以致市井纷纷议论，出白银万两可进二甲，五千两三甲榜上有名，依次递减，甚至还有传言，出五万两白银就可以位列一甲。”

“我这里有花五百两买的考题，郭孝正府上管家的口供，街上无赖子经手的钱财，请皇上过目。”

阶下太监得秦大伴示意，快步接过乌哲的奏章，转给了后者，再由他呈给皇上。

“我弹劾谢玉玩忽职守，乔博山故意泄露考题，收受贿赂，冯翊监管不严，以致酿成大案，请皇上严查。”

袁城一阵疑惑，如果真的如乌哲所说，市井上的人已经议论纷纷，府上管情报的袁七怎么没有向自己汇报，他们都是死人吗？

谢玉再也坐不住，往下一滑跪到了地上，乔博山，冯翊紧随着跪下，身体颤抖不止。

皇上拿着奏章，越看越快，一双手忍不住抖了起来，把它重重甩向了乔博山，“看你干的好事。”

看见皇上发怒，殿上的文武百官又齐齐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喘。

乔博山匍匐着向前捡起奏章，一目十行的看完，浑身发抖，悔不当初，郭孝正来找他时，可是保证绝不外传，只会传给有限的几个人。

在这样的敏感时刻，他怎么会为了几两银子，赔掉自己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