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局棋的基本变化演示下来,耗费将近一个时辰,苏珂渐沉浸棋局变化中。林竹影终于伺候好了这尊大神,悄然抽身出来,把房门轻轻带上。
小英子一直跟在她身后,朱公公和小成子规规矩矩站在院子里,真没敢越线一步。
林竹影召唤朱公公过来,说道:“我要出府一趟。”
朱公公早在意料中,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指望林竹影出去活动,找一条生路。朱公公赶紧应道:“全凭娘娘吩咐。”
林竹影觉得朱公公现在只知道答应,智商严重退化,无奈提醒:“门口还有四个把守禁军呢。你们出入他不会拦着,我就未必了。”
朱公公恍然,笑道:“娘娘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引着林竹影七拐八拐,来到后园。后园占地甚大,一向无人打理,才搬进来几天,朱公公也没来得及着人清理,显得颇为败落。
朱公公沿小径头里走,到了一处白墙前,墙皮剥落,还掉了几块砖,不知多久无人修缮过。墙外寂寂无声,没有闹市的喧嚣,在府中算难得所在。
林竹影正纳罕,朱公公从腰里掏出一把很大的钥匙,插进墙上掉砖的破洞,拧了几拧,只听墙面上发出札札数声。朱公公再用手一推,墙上变魔术似的开了扇小门。
朱公公躬身笑道:“王府设在闹市,里面的人难免也有想不被打扰微服出行的时候,故设置偏门在此。宫里都是知道的,并不犯忌讳。”
林竹影哦了一声问:“那我偷偷跑出去犯不犯忌讳呀?”
朱公公满脸堆笑:“圣谕只说让您和王爷思过,未提及闭门二字,法无明令禁止者,便不犯忌讳。”
林竹影听明白了,死太监现在走投无路,才可劲怂恿,若换成前几天,打死也不会放自己自由。
林竹影云淡风轻说:“有劳朱公公了,我这人喜动不喜静,出去没准惹出点引人关注的是非来,朱公公多担待。”
朱公公脸登时绿了,这是在警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讨不了好。
他身子弯成虾米,一个劲哀告:“娘娘您千万谨慎,现在的惩戒才是罚俸,再有事端,日子更难过了。老奴跟随您出门便是,有事也好帮着提个醒儿。”
林竹影摇头:“不要你,你动作迟缓,手脚笨拙,搬个东西都不成,没什么用处。”
朱公公被嫌弃得堵得慌,在宫里三十年一直被人称赞精明能干,才几天就成废物了。
还得忍着郁闷,赔笑说:“那让小成子跟着?”
林竹影说道:“我怕万一出点事,他先吓得瘫地上起不来了。我要小英子陪我。”
小成子也被嫌弃,松了口气,这两天他受惊吓太多,终于被放过一回。
小英子欢天喜地,在她心里面娘娘和王爷一样,都带着偶像光环,能得到认可再开心不过。
朱公公无话,事情到这步田地,再谈担惊受怕也无益,但愿娘娘拉关系的本事不比她惹事的本事小,兴许大家还有一条活路。
林竹影把手一伸:“拿来。”
朱公公不解:“娘娘要什么?”
林竹影说道:“银子呀,我身无分文,你要我用双脚跑遍京城?”
朱公公嘴角抽动,人家说得在理,名门千金,废黜的皇后,那也是金贵得不得了,哪有满街乱跑的?
朱公公咬咬牙,弯腰从裤脚里掏出个小布袋,在里面倒出些散碎银子。他拿银子的手直哆嗦:“娘娘,这是老奴随身藏的最后一点银子,您可务必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林竹影见到银子眼睛放光,口里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让小英子收着。
终于有可以自由支配的一点钱了,简直像学校毕业后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感觉。林竹影打了个清亮的响指,对小英子说:“出发!”
朱公公哪敢多嘴说此举不合礼法,林竹影脚步轻盈,出了暗门。
出来后不仅一愣,外面是家破败民宅的后园,挤挤挨挨堆着些杂物,得小心绕路,才不会被蹭上满身灰尘。
林竹影小心迈步,小英子兴高采烈在后面帮她提着裙角。绕过后院是三间普普通通的瓦房,前院空荡荡的,一个老头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闭着眼睛,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林竹影和小英子经过的时候,老头恍若无觉。
小英子想着要不要和人家打声招呼,林竹影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人家,很满意这个设计,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溜出去,实在太体贴了。
轻推正门出去,小英子随后反手把门带上。眼前是条背巷,只消转几个弯,便又能到梦寐以求的繁华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