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对着扶雨若玡道:“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扶雨若玡叹口气,对着另外一个人道:“你呢?”
“我叫尤齐。是扶峰山的老大。我本就是一个恶人,手中杀人无算。我遇到借刀人的时候是七年前,当时我还是扶峰山的一个小罗罗,一次下山偶然遇到了借刀人,他说能够帮我当上扶峰山的老大,又送给我了一把刀,我拿着刀回来,在回来的一次百鸡宴上,杀了老大和他手里面十几个兄弟,当了扶峰山的老大。”
“如果你本事那么厉害,为什么一直只是一个小罗罗呢?”
“我不知道,反正这把刀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只要握住它,我就什么都不怕,依我的本事别说老大,就算死在我手里面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那天我就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杀人,兄弟们都被我杀怕了,江湖上的规矩,谁更狠谁就是老大,我自然就成了他们的老大了。”
“借刀人提了什么条件?”
“他叫我每年八月十五的时候,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而且必须放满十万石的粮食。”
“借刀人会有这么好心?”
尤齐惨笑一声道:“十万石粮食,以前我们老大在的时候,刨去兄弟们养家糊口的钱,能够剩下来的最多只有五万石,一年凑齐十万石,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我们只有没命地去抢,抢完镇上的,再抢县城的,去年我们逼不得已,还去了一趟省城。现在扶峰山方圆数百里内早就荒无人烟,根本没有人了。”
“没人怎么开仓放粮?”
“倒河里。烧了,都可以,但是每年必须要十万石粮食,这是他给我下的死命令,如果达不到……”尤齐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只见他的身上横七竖八全部都是密密的刀痕,而肩胛上,那个鲜红的血手印更是触目惊心。
“那把刀就会在我身上划一道,这一刀任何药都没有用,伤口会每天流血不止,直到一个月后才会愈合,前些年我还能勉强凑齐十万石,但是从前年开始,一年比一年差,而今年,我就算把家底全部掏空也只能凑齐三万石。我知道,我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只好去求借刀人。他说想活命,就要到这里来。”
“所以,你来了。”
尤齐点头,咬牙道:“是生是死老子也无所谓了,但是老子一定要找他报仇!”
“你若心中无恶念,他又如何能找到你。下一个。”
“我叫金灵,是前朝的秀才……”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颤巍巍地走出来,自报家门。
邢昊天大声道:“读书人原本应该知书达理,心怀仁慈,你怎么……真的是给读书人丢脸!”
“我……”金灵羞愤难当,对着柱子就要一头撞去,被人拉了过来,老人家老泪纵横,哭声道:“老夫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奈何家有悍妻,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金灵续道:“老夫一生惧内,只有一妻,直到三年前,我偶然遇到了小蝶。我与她琴瑟和鸣,交谈甚欢,于是便有了纳妾的想法,谁知道家中河东狮不但不允,还扬言让老夫声名扫地,我一时不忿,便与她争吵一番离家出走,而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借刀人。”
“借刀人赠我一刀,说只要杀了我家内人,便可以与小蝶双宿双飞,再无阻拦。”
“你照着做了?”
“老夫一生受孔孟先师教化,岂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我与小蝶虽然两情相悦,但是也知道人伦大防,内人如若不准,我与她也只能遗憾终身,糟糠之妻尚不能弃,又岂能谋害焉!只是我回去之后,与内人争吵之间,失手杀了她,此事乃是老夫平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可是你不但没有心怀愧疚,反而很快便将那小蝶娶入了家门,对不对?”
金灵沉默不语,已然是默认。
“不错,当晚我便去飘香楼为她赎了身……”
“飘香楼,哈哈,你老小子还挺风流的,既然惧内,又怎么会去那些风月场所?!”邢昊天大声道,金灵一张脸羞得通红,抗辩道:“偶尔,偶热心中烦闷,才去消遣,只是偶尔,老夫一生守礼……”
邢昊天鄙夷地道:“得了吧,接着说。”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内人只是受伤晕倒,并未气绝,当晚,当晚……”说到这里,金灵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当晚我与小蝶正行人伦大事的时候,她忽然出现,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没办法,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杀了她。”
“然后呢?”
“然后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要我和小蝶那个,她就会忽然冲进来,明明已经埋了也会冲进了,我只好……只好……总之,我和小蝶都快要疯了,只好再去求借刀人。”
“借刀人怎么说。”
“借刀人给了我一个坛子说,内人已然尸变,根本杀不死,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杀死她之后,砍去他的四肢,挖去她的眼睛割掉他的耳朵和鼻子,装进这个坛子里,然后埋入我和小蝶卧房的床下,她才不会骚扰我。”
“你照做了?”邢昊天看着这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想不到他的心居然如此之狠毒!
金灵长叹一声,道:“老夫别无他法。”
“你可以将小蝶送走啊,只要你不与小蝶在一起,她就不会出现,自然也就会往生。而你这么做,就是将她永远封印在人世间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可是你相依为命多年的妻子啊!”扶雨若玡道,“你真的下得了手。”
金灵闭上了眼睛,翕动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