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我们又不认识,你怎么开口就要借钱?”
周围的农夫对这老汉指指点点,提醒徐云:
“这个洪老怪疯了,成天到处骗人,你们可千万别听他忽悠!”
徐云上下打量了洪老怪一眼,他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洗得很干净,皮肤虽枯萎黝黑,却也不脏,一头白发整齐的扎在发髻上,丝毫不乱。
徐云笑了笑,这老汉有点意思,大概以前确实阔绰过,现在仍试图在落魄中保持体面,还幻想着东山再起。
徐云问洪老怪:
“你有什么发财的机遇,不如说来听听。”
洪老怪见有人愿意听他的发财大计,马上就兴奋起来,他抹了一把脸,拢了拢额头的白发,对徐云说:
“经过我这几年的观察,大夏朝廷国库空虚,皇上很缺钱,现在只靠普通的地租已经不足以弥补财政亏空,朝廷肯定会想办法,只要我们紧跟政策,绝对是发大财的机遇。”
此言一出倒是让众人刮目相看,别看这老汉落魄,他确实有些见识。
周围的农夫又好心劝告徐云:
“公子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他就剩一张嘴,什么真本事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家产都被他败光了,现在又来骗别人!”
“不碍事,听听也无妨。”徐云笑了笑,又问洪老怪:“既然想要我借钱,你不如讲明白点。”
洪老怪见借钱有戏,就接着说下去:
“依我看,朝廷靠地租难以弥补财政亏空,它应该会想办法发展商税,云梦泽就是大夏商业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朝廷一定会在这里出新政策的。”
徐云点头:
“继续说。”
洪老怪说:
“云梦泽最大的商贸就是丝绸生意,精美的丝绸远销海内外,正是弥补财政的好手段。”
包仁杰也曾当过地方官,对洪老怪的言论有了兴趣:
“你是说,朝廷会增加商业税的税率?”
如果提高丝绸的关税,确实可以多收一些钱。
但洪老怪摇头否定了这个看法:
“不,我看朝廷会采取更大的手笔,很可能会征用更多农田来种桑养蚕,产出更多丝绸。而且是由皇家直许经营,所得收益直接入皇帝内库。”
罗汐不太懂朝廷政策,但她能听懂四个字“征用农田”。
罗汐有些担忧:
“把农田改种桑养蚕确实也能赚钱,但没有农田,粮食不足改怎么办,百姓吃什么?”
洪老怪说:
“百姓养蚕赚了钱不就可以买米吗?”
罗汐说:
“农田减少了,粮食价格就会上涨,百姓养蚕赚的钱不一定能吃饱饭!”
包仁杰也听徐云讲过一些现代经济学,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关键:
“钱变多了,粮食变少了,粮价就会上涨,这不就是通货膨胀吗?”
洪老怪哪知道什么通货膨胀,他只想借点钱投机翻身:
“什么膨胀不膨胀的,朝廷要改农田种桑养蚕,土地价格就会上涨,你借我钱买十几亩地,那时候转手一卖,多赚的钱我们五五分成。”
“改稻为桑?你倒是有些眼界。”
徐云笑了笑,这个洪老怪确实有点东西。
洪老怪闻言眼睛一亮:
“改稻为桑,公子你这个总结真是妙啊,怎么样,我说的计划靠谱吧,快借我点钱开始行动吧。”
徐云似笑非笑看着他,问道:
“既然你有这样的见识,怎么会败光了家产沦落至此?”
“这?”洪老怪闻言一怔,随后长叹一口气,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哎,四十年前云梦泽风光秀丽的名声开始传播天下,那个时候我就预测到云梦泽的丝绸商业会腾飞,当时我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了土地,想着丝绸行业兴起会带动土地价格,到时候时候我再趁机高价抛售土地,可是…”
洪老怪说到一半停住了,让兰茜很是好奇:
“既然你已经看对了形势,怎么会失败呢?”
洪老怪叹道:
“我预测对了大势,可是却估计错了时间,云梦泽的丝绸行业确实兴起了,可是土地价格直到十几年后才被带起来,而我当时借了很多钱囤积土地,每天都有人找我要利息,我变卖了所有家产都没能撑到土地价格飙升的那一天,于是就破产了,如果当时我能多撑十年,不,只要再多撑八年就够了,那今天云梦泽首富就不是他柳公彦,而是我洪金龙。”
洪老怪的话让人唏嘘不已,他看对了形势,也采取了行动,可是一个时间上的小小延误便让他倾家荡产。
他早行动了十年,不,或许没有早,他只是资金不够支撑十年。
十年只是时代的一个小小浪花,却是普通人一辈子无法跨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