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部分人留下了。
展飞也没有走。
他胡子拉扎坐在台阶上,背对着冷清的庄园。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时的徐家颇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
县衙监狱里。
建造在地下的监狱终年不见光,阴暗潮湿,空气中飘荡着腐臭的味道。
徐云被关押在地下第三层,这是监狱里看管最严密的一层,所有犯人单人单间,不分男女。
监狱里很无聊。
除了一群人时不时在那里喊冤,就只有老鼠和蟑螂在地上爬来爬去。
喊冤的人很多,徐云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是真冤枉,有多少是假冤枉。
但看这情景,想必真有冤屈的人不会少。
“真是朝廷的好官啊!”
徐云靠在墙上,望着这座装满囚犯的监狱,无言的嘲弄。
这时,旁边监牢里,一个胖头垢面的黑脸男人也疯癫笑道:
“好官呐好官,到底是官有问题,还是朝廷有问题,或许皇帝都有问题呢?”
徐云扭头看去,此人虽浑身脏乱胡子拉扎,但身体还算健壮,比起监牢里其他瘦骨嶙峋病怏怏的犯人来说,也算是个异类。
徐云哈哈一笑,对他说道:
“也许是人的问题,不,也许这个世界都出了点问题。”
黑脸男人闻言一愣,喃喃道:
“是世界有问题吗?
对,你说的没错,如果世界没问题,老天爷不会如此眼瞎,祂简直就像是没长眼睛一样,好人不长命,祸害升官发财,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人疯疯癫癫,对着徐云说了一大堆胡话。
“哎,世界上像你这样清醒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个牢房里的人只会成天喊冤枉,有用吗?”
他似乎把徐云当成了知音,也对,这监狱里长年累月也没几个人能陪他说话,是怪寂寞的。
徐云说道:
“他们喊冤,也许他们是真有冤情呢。”
黑脸男人呵呵嘲笑道:
“这个牢房里一大半的人都是冤枉的,又有什么用呢?
你知不知道,去年有一个叫什么岳娥的女人,她被人杀了丈夫夺了家产,还被冤枉说人是她杀的。
结果呢,县令非但没有查明真凶,反而把她抓了,判她和人胴奸谋害亲夫,当时死得那个惨啊,六月飞雪啊,大夏天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我在牢里都被冻得直哆嗦。”
徐云听得直皱眉,这剧情怎么这么像窦娥冤?
那人又告诉他:
“那岳娥当时就关在你这间牢房里,她天天撞墙喊冤,喊得撕心裂肺的吵得我都睡不着觉,现在这牢房里还有她的怨气残留,一到晚上就出来瘆人,到时候你可不要被吓到了。”
听到这儿,徐云也记起来一些事。
那是去年夏天的时候,清河镇上流传一个故事,说有个女子蒙受不白之冤,刑场上六月飞雪,那女人在临死前立下誓言,诅咒清河镇三年大旱。
简直跟窦娥冤的剧情一模一样。
看来不论在那个世界,这样的事情都是普遍存在。
徐云不知道最近的干旱是否真与这女子有关,当时他的前身被苦陀方丈诱导,一门心思只想修仙,对这些并不关心。
不过那时他的便宜老爹徐福林还没有死,为了怕影响自家地租收成,一直求神拜佛,祈祷不要大旱,所以徐云对这事儿有点印象。
听这人说了这么半天,徐云对他感兴趣起来。
此人谈吐有些文化,不是普通的农民,口音也不像本地人。
这人似乎已经在这座牢房里关了很多年,但看他的样子,身体依然很健康,一点都不像监狱里其他人那样瘦成皮包骨。
直到晚上狱卒来送饭,徐云才明白过来。
这监狱里一天只有晚上一顿饭,包括徐云在内,所有人都只有一碗拌着糠麸和几片烂菜叶的糙米饭,油都没有几滴。
唯独这个家伙,他的饭是白米饭,菜里油水充足,还有鸡蛋和豆腐。
吃得不算多好,但比起监狱里其他人,待遇已经是天差地别。
难怪此人被关了许多年,身体还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