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还是一直盯着谷研的双眼,喃喃道。
随后,齐木低下了头,叹了一声,接着继续看向了谷研。
“说实话,我有时候真想推心置腹地跟你聊聊。虽然,与男人聊天,我并不在行,但你的神秘,确实让我很想去探究一二。”
齐木眼神流露出了真挚。
看着他,谷研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扭过头,没有看向齐木,“我可没有什么神秘,只是一个普通的选手,跟你一样。”
“哈,你可不普通...对各种带扣了如指掌,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感应能力,最适合成为战斗机器的冷静性格...当然,这都不是最特别的,你最让我在意的还是你的变化。”
“嗯?!”谷研瞳孔一缩,接着慢慢地看向了齐木。
接着,齐木也转过头,没有看向谷研,而是头靠在门上,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警长桑说的果然没错啊,最开始的你,给人的感觉虽然很平静,但是眼神里的空洞真的藏不住。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比赛里见面的场景吗?那时,你装出一副冷厉的样子,‘要挟’我与你一起合作。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齐木想到了自己的糗样,与谷研当时故作狡诈的样子,就忍不住滑稽地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谷研也回想起了那一幕,像被朋友揭开糗事的少年一样,别过头,一脸傲娇地没去看他。
没有回应,齐木笑够之后,咳了一声,继续缓缓说道,“你知道吗?那时我确实把你当做是冷血无情的参赛选手,本来准备先虚与委蛇,之后跟你撕破脸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是那样。”
齐木又仰起头,回想了一下。
“大概是你后来在遇到邪魔徒骑士,帮我们抵挡住一侧火力的时候吧。看到你一人挡在另一侧,一往直前的身影,我有些恍惚,心想,‘这是之前那个冷静、无情的家伙吗?’然后,我马上就明白了,你这家伙,不像表面的那样,像个战斗机器。冷酷无情,只不过是你的伪装罢了。”
齐木像是剖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内心一样,微笑地凝视谷研。
谷研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思索道,“所以,你就在后面我危险时帮了我一把吗?那我表示感谢。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都是你多想了,那是当时的最优策略罢了。”
谷研又抬起头,看向了齐木。
却不料,齐木呵呵一笑,“哈,又来了。那就当我那时想多了吧。那现在呢?昨晚明知危险,你却还是留下来救那两个女孩。今天,又带上了那个千奈。如果,你真是那般的无情,又怎会考虑这个‘拖油瓶’呢?”
顿了顿,齐木又补充道。
“所以,这就是我会屡次来找你、相信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就如同我在那天早晨,更衣室里初见的那般,只是个普通、会笑、会恼、有感情的少年罢了。而现在,这个少年眼中的空洞渐渐被填满,开始一点点地撕下那层冷酷的伪装了。”
听到此处,谷研没有再回话,低下了头,沉默了下来。
“所以,我很好奇,这样的你,究竟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齐木一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两人无言,气氛渐渐变得凝固。
但随后,齐木马上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我先说吧。我的愿望,就是要成为后宫王!!”
一边说着,齐木一边仰头大笑,无比自豪。
“呵呵哈哈,真是轻浮的愿望啊~”
谷研抬起头,看向了滑稽的齐木,眼眶湿润,好似因为笑出来的那样。
“啊,明明很伟大好不好?实话告诉你吧,我许愿可精明了~当时我写的是这样的愿望——‘与自己所爱的女人一起幸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世界’。”
“你看,多么天才啊!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后宫起火,轮流分配的问题,还能大被同眠,是多少后宫漫男主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啊!”
齐木兴奋地宣告着自己的宏伟蓝图。
看到他这样,谷研笑坏了,没有再说话。
感受到谷研不停的笑声,齐木停住了浮夸的动作,咳了咳,故作严肃地看向了他。
“呐,我说,虽然这愿望听起来很荒唐,但,我日日夜夜所追求的幻梦就是如此呢。为了化梦为实,我可是不曾停下在比赛中的脚步,一直向前呃。”
齐木这般说道。
谷研也马上停住了笑声,眼神渐散,笑而不语,看着他。
齐木也不再说话,与谷研对视着。久久后,两人不语,气氛又再次凝结了下来。
见期待落空,齐木摇摇头,低头轻叹了一口气,“唉,不说就算了,难得本帅哥这么真挚,不过也没事,毕竟,人都有难言之隐,只不过,看来是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罢,他故作随意,就要转身推门离开。
而在他刚背过身,谷研的声音就缓缓而来。
“其实,也很简单,或许,早在那时,我就该说出来了...”
谷研释怀地看向齐木,脑海中闪过谈及愿望的两幕,不由得会心一笑。
“在那个时候,我写下的愿望,便是——找到关于自己一切问题的答案。”
谷研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引得齐木一脸异色地侧过头来。
还没等他发问,谷研就又说了一句,“你觉得我很神秘,或许吧,有时我也这样认为。空洞吗?也亦是如此。因为早在我参赛的那个时候,我的过去,就已经失却了...”
接着,谷研慢慢地讲述了关于自己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包括真人秀的内幕,也无一告知了齐木。
听着听着,齐木先是露出惊疑的神色,再接着就是恍然大悟,最后,他却是犹豫不定,看着谷研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木靠在门上,双手插兜,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接着看向了谷研,问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那么,你现在,真的想要为这个愿望而战吗?因为,在我看来,若是不曾知晓,其实过去并不重要,因为你不知道它是好是坏时,抛去这份牵挂,潇洒的活着,才是应该的。”
齐木表情有些难耐,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慨。
谷研没有回答,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抬头,学着齐木,看着天花板。
见谷研不回应,齐木又说,“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一开始会这般了。在我看来,记忆,代表着一个人绝大部分的情感,甚至是人格,若是拿走了一个人的记忆,从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就不再是原来的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获得了新生了吗?”
齐木喃喃道。
“也难怪你会许下这样的愿望了。试问,一个空洞的人,心中茫然一片时,又怎会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呢?”
齐木好像真正走进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心中一般。
而这时,谷研站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微笑地看向齐木。
“确实,诚如你所言,其实,现在的我,早已获得了新生,但我之前,并不自知。”
看了看自己印着六芒星印记的手背,谷研眼中露出一丝坚定,然后扭过头,看着齐木的双眸。
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一切的答案。从那个废墟苏醒,到历经比赛的艰辛,再到如今两人的面对面,他单薄的灵魂,也在这一刻变得饱满。
“找回过去,从来都不是失忆者必须要走上的一条路。面对命运的新生,我想,只有活在当下,才能不沉溺于过去,展望于未来。”
一瞬间,谷研脑海中闪过一幅幅这些日子以来的画面,有惊险刺激,也有平淡温馨,有哭的,也有笑的;沿途的风景虽不多,但感情的洪流却泛滥。
“所以,此刻,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谷研手摸向了腰上的驱动器,力道逐渐加大。
“那就是守护我眼前所能拥有的当下!至于那张写在卡上的愿望,就让它随着我那失却的过往,消失吧...”
谷研淡淡地说。
“或者,换个说法,那个愿望说不定,已经实现了。”
齐木欣慰地露出一个微笑,补充道。
“不过,你不是说失忆后,你才堪堪度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吗?真难以置信,你居然会为了这短短十几天的过往,而选择立下这个愿望...好像,你的比我还要荒唐啊,哈哈哈。”
齐木歪着嘴角,打趣着他。
谷研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把手伸进了兜里,拿出一直带着的相机。只是,看着它,谷研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张张的笑颜、一处处普通却又有着韵味的景象。
然后,他把相机按在胸前,浅笑着说道。
“或许,在你看来,只是短短几天。但在我的眼里,这不到一个月的时光,就已是我的全部了。
毕竟,愿望本身就倾注了当事人的情感,因为感性的涌动,而为之奋战,是再正常无比的事了,你不也一样吗?”
谷研笑看着齐木,然后摇头自嘲道。
“或许,这就是,失忆者的浪漫吧?”
“也有可能,是假面骑士的浪漫?”
齐木接过话,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谷研见他如此,也忍俊不禁,大声地笑着。
“那也说不定,毕竟,电视剧里的孤胆英雄,不都是因为一个感性浪漫的理想,而战斗到底吗?”
齐木又说着。
“哈,我可当不起,只是个会吹牛的普通人罢了。”
谷研一脸轻松地跟着齐木打趣道。
“唉呀,我真是服了,跟你成了荒唐兄弟了,说的东西一个比一个不切实际。”
齐木笑着自嘲道。
“哎,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吹牛大王,快准备去跟坏人搏斗吧!”
齐木调侃道。
不过,谷研却是认真地回应了一声,“嗯!”
“唉~那出去吧。”
齐木顿了顿,接着收拾好心情,准备结束这次的夜聊,推门而出。
但门打开一半时,他忽然停住了,没有回过头,而是怀着一丝忧伤地说,“无论这场比赛会走到何处,结果如何,我想,我也不会忘掉你,这个有趣的家伙。”
然后,齐木就没有回头地走出了门。
而谷研站在原地,释怀地呼了口气,凝视着眼前就要消失的人影,同样回以答复,“谢了,我的朋友,希望这一刻,不是永恒,毕竟,你也是我珍贵当下的一部分。”
说罢,他关上了刚才就贴在胸前的相机,两人的笑颜也就此定格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