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喝了多少?”
整个宿舍的牲口或嘴上,或心里,都发出了同样的质疑,好事的孽畜们凑近了一闻,“这也没有酒味啊!”可每一个看到郑义脸色的人,都不再敢说话,瞬间整个寝室安静的如同没人一样。
三三两两的邻居们慢慢开始围观起来。几个人低声一合计,驱赶的驱赶,抬门的抬门,草草的把门按回了原位,然后默契的都离开了那个气氛极其压抑的寝室。
此时,郑义的头皮已经彻底跟脑袋脱离,滋滋声游荡在整个头部,仿佛有电流穿梭其中。
这样的场景,郑义已经想过无数次,因为想过,所以才在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不知所措,跳过了震惊,跳过了悲哀,跳过了暴躁,跳过了接受现实,直接来到了无可奈何的冷静阶段。所有的准备,所有的预想,所有的应对方案,在此刻,仿佛都是人无聊至极时发的白日梦。可人的生理反应是自己控制不住的,事当临头,理性随着最后一点侥幸,一起被压榨出身体,茫然就是唯一存在的东西。
一点光亮出现在郑义深闭的眼中,准确的说那不是光,是一团黑暗,只是比混沌的黑,更有亮度的黑暗,伴着心脏传来的剧烈的疼痛,郑义理解了那团黑暗的含义,那团黑暗叫悔恨。
每一次有机会使自己与杨子文突破关系的瞬间,如同电影一样在郑义脑中闪回,一次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多的回忆,让心脏的疼痛快速下坠,悔恨怎么会让胃也开始刺痛。一个声音在问着郑义自己“该流点眼泪么?”
“啊!~”一声浅浅的悲鸣,带着郁结于胸的怨气,缓缓从郑义口中突出。
是该清醒点了,要不然貌似的大义凛然,会变成一个笑话。不取,在以前的预想中,该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啊!那些白日梦,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样的事,不是唯一的结局,可也算的上是必然的结局。一个完璧之身,对于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是一件比天还大的事情,这个理由郑义复习了无数次,也无数次压抑住了郑义那奔腾豪迈的男儿气概。
“也许。。。。。。!”郑义自言自语着,随着理性的回归,侥幸似乎也回来了。
后面的话,郑义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不是在骗人,而是在骗自己。
死刑,判了,那是从认识杨子文,得知她家庭状况的时候就开始的判罚,能晚一点被杀死,总是好的,侥幸,不不,那不叫侥幸,那叫拖延,如同死刑犯在执行当天,异想天开的想着也许自己是在梦中,随着自己从高处跌落,一阵坠落感之后,两腿蹬一下被子,自己就能从噩梦中醒来,然后,沐浴着惬意的朝阳,开始一天或许比被杀死也好不了多少的自由生活。
郑义抹了抹眼睛,虽然他不哭,可眼睛中总是会冒出些比眼泪还粘稠的东西。虽然很渺茫,可还是要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于是,他从床上站起,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他心中已经有个地方要去,虽然应该跟躺在床上得到的结果没什么区别,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比起这个逼仄昏暗,又臭哄哄与猪圈差别不多的屋子,要矫情的更有格调。
那是一片湖,湖上的莲叶遮住了所有的湖水,沿着湖边有一条曲曲折折的连廊。
这连廊是个好地方,特别是在夜里,有几次郑义都想带杨子文到这儿来坐坐,可这地方太过暧昧,月光,摇曳的荷叶,曲折幽静的木亭。如此诗情画意,碰上心有灵犀的情侣,是绝对避免不了亲热一番的。
郑义翻着自己的电话,找到了杨子婷的号码,楞了半天,还是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