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懵,只听得呼的一声,眼前闪过一瞬晶亮,一根冰棍劈头打来。
没错,是冰棍。
只不过不是孩童吃的几块钱一根的冰棍,而是真真正正的“冰的棍”,一根三米长的冰做的棍。
挥动冰棍的正是都亭门前那名铁塔般的彪形大汉,张翰反应过来时,冰棍距离额头已不足一尺。
大铁蛋用的是冰斧,这大汉用的是冰棍,潘塞索摩无疑。
来不及多想,张翰闭上眼睛,双臂交叉,闷头上架,期待能架住冰棍,至少减缓攻击威力。
心中一阵惊慌,抗力为0,大概率会被打进地里去,只要不被打头打脸就好。
“当——”
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是铁与冰的撞击,震得耳膜发鸣。
双臂没感受到任何冲击,脑袋和脸也没受到击打,人也没被打矮到地里。
倒反是铁塔大汉噔噔噔往后退了七八步,差点仰面朝天倒下。
怎么回事?
张翰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双臂,又左右张望,没发现有谁援手。
难道是花匠来了?
也不对,花匠若是出手,这大汉必定被打成渣渣。
脑海里响起清脆的声音:“他要杀的是您变成的人,不是您,所以我没杀他。”
夕夕!
张翰惊喜地发现,装备栏里,小可人藕臂枕着头,好看的小腿翘着,一抖一抖。
“你怎么回来了?叶子楣呢?”
“她等你半天没回来,饿得不行,跑了。”
张翰这才想起,之前遇险的时候,是可以把她收回装备栏迎敌的,唉,白白受了那么多罪,穷人骤变土豪,还是没适应。
大汉没再敢进攻,平端冰棍作防御状,张翰笑着问:“你为什么打我?”
现在是管家的形象,他打的是管家,不是张翰。
大汉笨拙地吐出三个字:“悬赏令。”
张翰愣愣问:“什么……悬赏令?”
大汉答道:“我们队长发的悬赏令里,有你的脸!”
张翰听明白了,副本里的潘塞索摩还存在第三股势力,就是之前和自己交易的那些人。
“你们队长是不是潘塞索摩112?”
“你怎么知道。”
张翰抹了抹脸恢复原形,“我就是你们的雇主张翰。”
大汉冰棍一抖:“你,你骗人!”
是个人就能易容变化,你能变成管家,管家也能变成你,不相信很正常。
张翰懒得自证,抛给他一枚印子金,继续往前走。
大汉接住印子金,愣了一下,叫道:“您是要去北宫吗?”
张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怎么?”
“我告诉你,城主就在里面,您多加小心!”
“谢了。”张翰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和潘塞索摩112的交易只有蒙哥马利和藤原仲满,“诶,我没发布管家的悬赏令啊?”
大汉此时已相信他就是张翰,收起冰棍道:“好像是金雀花新发布的,管家的身价是印子金。”
一定是舒琪干的,想起大丫鬟,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管家在长安辟阳侯府,已经被我打伤了。”张翰想了想,“你去告诉你们队长,我追加一份悬赏令,每杀一名独眼人卫道士印子金,凭敕牌和徽章到金雀花银行领赏。”
大汉右手放在左胸前,铁塔般的身躯微微前倾:“谢谢张先生!我一定报告队长!”
北宫前街的民道与宫墙之间,隔着两丈宽的黄土路,路侧栽着两排老榆,树干歪歪扭扭,枝桠却倔强地往宫墙方向伸,像想探看清墙内的景象。
从街面望过去,没有后世宫城的金璧辉煌,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灰蓝色的天幕下透着沉沉的威严。
街面上偶尔有行人经过,无论是挑着菜篮的农妇,还是推着轺车的商人,走到北宫前街这一段,都会下意识放慢脚步,目光匆匆扫过宫墙便赶紧移开,没人敢多做停留。
一位母亲牵着孩童走过,孩子好奇地仰头望着宫墙上的茅草,刚想伸手去指,就被母亲按住了手,低声呵斥了句 “莫乱指”,拽着他匆匆走远。
宫墙是夯土筑的,高约三丈,顶宽近一丈,墙面抹着的白灰已斑驳得不成样子,东一块西一块地剥落,露出内里黄褐色的土坯,像给巨兽裹了件破旧的素色外衣。
墙顶没有砖垛,只铺着层薄薄的青瓦,瓦缝里长着些耐旱的茅草,风一吹便簌簌摇晃,偶尔有几片枯叶从瓦上飘落,慢悠悠地坠到墙根下。
宫墙正中央,北宫的正门比两侧的宫墙又高出半丈,门楣是整根的松木,表面涂着暗红的漆,漆皮开裂得像老人的皱纹,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规整。
门楣中央刻着 “司马门” 三个隶书大字,笔画深峻,每个字都有两尺见方,字缝里嵌着经年的尘土与鸟粪,却丝毫不减那份庄重。
两扇朱漆大门紧紧闭着,门板上的铜环已生了层淡绿的铜锈,环下挂着根粗麻绳,绳头系着块木牌,上面模糊的字迹看不清写的什么。
大门两侧各立着一座夯土台,台上各站两名卫士,短褐皮甲,铁戟斜斜拄在地上,戟尖对着地面的黄土,影子被正午的阳光拉得又细又长,投在宫墙根下,像四道凝固的墨痕。
靠近司马门的两侧宫墙上,各开着个窄小的角门,门是木质的,没有漆色,只透着木头的原色,门旁各守着一名太监,青布袍服裹得严严实实,头垂得低低的,只有在有人从角门进出时,才会抬起手轻轻撩开门帘,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墙内的什么。
老槐树下,张翰穿上青衣披风,变成青衣卫的模样,后退两步,弓身曲腿,后脚一蹬,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向厚实的宫墙射去。
奥丁圣衣无视一切非生物物质,而夕夕又能击杀几乎一切生物,堪称珠联璧合。
然而,当张翰穿过宫墙时,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