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她终是没忍住开了口“小姐,其实婢仆自然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更方便些,不仅家世清白,还更恭顺懂礼,不知小姐特意跑来抚香园选人,可是有什么用意?”
舒婉灵看着霜花疑惑的神色轻笑出声,“倒不是,那些话是拿来诓那老鸨的。”随后神色平和认真道,“我很明白身处贱籍的人活在世上有多不易,来了青楼的姑娘没几个是自愿的。只是她们一旦入了这行,这一生怕都难离开,即时侥幸离开了,在青楼的经历,恐怕会让她们恐惧一生,今后再无法同常人一般。既然我有能力救她们一程,便也算不枉此行。”
褚夜本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互动,然而舒婉灵话及此处,他内心满是震惊。他从前见过舒婉灵从司北洛手下,护着身为奴籍的自己,但是如今再听到她说这番话,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未见过同舒婉灵一样,年岁尚轻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会对身为奴籍的婢仆推心置腹的。不鄙视便算得上极有修养了,更何况如她这般心生怜悯且不计成本救人于危难的,实是闻所未闻。
舒婉灵见褚夜不说话,以为他也同霜花一般,觉得自己花一百五十两亏了些,便继续道,“就像是生意人们选择航运,同样的航海路程和时间,明明可以盐和丝绸并运,何乐而不为呢?”
“是,小姐说得对。”褚夜看得明白,舒婉灵的话是在同自己解释。
她在告诉他,既然她需要婢仆,自然是买些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因为这差事能救他们一命,所以才没选择那些不来自家也同样可以营生的。褚夜心中暗叹,自己多年来都身处争斗漩涡之中,为许多达官贵人效力,也接触过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不经世事,一尘不染,善良且美好;有的遭遇社会险恶,人情复杂,为了生计终于也同流合污。可舒婉灵却与他们都不同,她像是经历过万事艰辛沧桑,故而看清了世间繁华名利,但却依旧坚持美好善良的初衷。褚夜觉得自己越是看不懂她,越是为她着迷。
......
舒府内,舒婉灵安排下人带着新买来的三人去洗漱用餐,直到入夜才再次唤了她们前来。
“你们三个既入了舒府,便是舒府的人了,且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在抚香园打断香姨的姑娘先开了口,“小姐您好,我叫凌朝槐,十五岁,三个月前被卖入抚香园的,祖籍南境阳城,父母...”凌朝槐说着顿了顿,声音中染上一丝哽咽“父母已亡,没有亲人了。”
舒婉灵看出她的神色悲苦,轻声道“恩,入了舒府便是舒家的人了,今后我会为你撑腰的,你的名字很好听,便不改了。”
“谢小姐!”凌朝槐恭敬的行礼后,退到霜花身后。
另外两人见舒婉灵和颜悦色,便开口道,“小姐您好,奴婢二人都是十七岁,自小生于北境,无父无母为师傅收养,半年前师傅遭遇不测,我二人便被卖到抚香园了。”
“你们没有名字吗?”
“回小姐的话,之前的名字是师傅取的,从了师门的字,师门已遭变故,想来到了舒府不太适合用,免得给您徒增麻烦。”
舒婉灵看着回话的这个姑娘,神色柔和,说话也很是周到。再看看另一个虽不曾说话,但神色中也很是恭顺,便开口道“那我送你们个名字吧,你叫疏香,你身后的那个便叫清友吧。”
“谢小姐。”疏香继续开口道,“今日听小姐同香姨说,需要我们是有所用途,不知...”
“骗她的。”舒婉灵神色淡然的说完,便起身去小院中的软榻上歇下,褚夜会意的去厢房拿了青梅酒送来。